岳家一如往昔,嶽登科和嶽博知都不在府上,嶽夫人整日唸佛,嶽大小姐也是日日把自己關在房子裡不出門,尹靈鳶要去哪裡倒是沒人阻攔。

只是她把嶽宅走遍了,也沒發現什麼異常。

次日,齊燁傳來書信,說下午便歸,尹靈鳶本打算留在家裡等他,不想上午的時候,周媽卻上門了,來請尹靈鳶過府一敘。

“可是柳公子病好了?”見到人,尹靈鳶迫不及待問。

“姑娘去看了便知。”周媽沒有多說。

再次來到柳家,柳夫人早已等在正廳,柳林路也在。

母子兩個甫一見到尹靈鳶竟齊齊下跪,尹靈鳶忙緊走兩步攔了一把:“夫人這是做什麼?靈鳶怎麼敢當。”

“多謝姑娘救我兒性命。”柳夫人眼含熱淚,神情滿是感激。

“可是柳公子的病癒了?”尹靈鳶將人攙起來。

“是,不知昨日的郎中何在?”柳夫人緩了緩,開口:“我想好好答謝於他。”

“他已離開中州回帝京去了”,尹靈鳶道,又轉向柳林路:“柳公子現下感覺如何?”

“多謝姑娘,已經大好了。”柳林路一揖到底,此時的他又不同於昨日剛見時。

那時候柳林路雖沒有發瘋,但是言行間透著股不符合他年齡的稚氣,此時再見,方才覺得是個正常人了。

柳夫人請尹靈鳶上座,柳林路也坐下,拿出她曾經交給柳夫人的字條,開口:“敢問姑娘從何處得來此物。”

“是襄……”尹靈鳶開口,看了看柳林路的神色,方緩緩道“是襄皂書院的一名學子悄悄塞給我的,我曾出於好奇,女扮男裝進入襄皂書院,卻意外發現了書院許多不對勁兒的地方,因女子身份暴露,被書院趕了出來,臨走前偶得此物,說實話,我連塞給我這紙條的學子姓甚名誰都不知道,只因一時好奇,便尋了來。”

柳家母子聽罷皆沉默,片刻後還是柳林路先開口,他指著字條上的墨跡道:“是方敬兄的筆跡,我曾與他同讀襄皂書院。”

“我曾與他一同聽學”,尹靈鳶道,“觀他身形瘦弱,手臂上似乎有傷……想問他怎麼了,卻被他忙不迭的逃開,後來就悄悄塞給了我字條。”

“方敬兄寫此條……”柳林路緊緊攥著字條,聲音沉痛,“怕是冒著極大的風險。”

“可否告訴我襄皂書院究竟發生了何事?”尹靈鳶問。

柳家母子對視一眼,柳夫人不自覺絞緊了帕子:“都是我不好,害了路兒……”

“娘……”柳林路覆上孃親的手背,輕輕拍了拍。

柳夫人深吸一口氣,開始講述講述過往。

柳家原先是小富之家,柳父年輕的時候,靠南北跑商,攢下了還算豐裕的家底,後來娶柳母,兩人相敬如賓,但是一直難有子嗣,直到四十上才得一子,便是柳林路。

柳家夫婦老來得子,自是十分疼寵,慢慢的將柳林路寵成了個紈絝性子,整日鬥雞走狗,不幹正事。

在柳林路十五歲那年,柳父在一次跑商路上遇意外死了,臨死前託人給老妻帶話,希望她好好教導林路,莫要走自己的老路。

柳父這一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少時家貧,沒能讀書走上仕途,柳母悲傷過後,決定遵循亡夫遺願,讓兒子讀書。

可是前十幾年的放縱早已養成了柳林路紈絝不羈的性子,想要靜下心來讀書,他才不聽,不只不讀書,還整日玩樂,把老父親攢了一輩子的家底都快揮霍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