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藍到嘴邊的話不得不嚥了下去,跟著點了點頭:“娘娘明察,孛九的確是奴婢的兄長。”

齊燁看出點意思了,他又低下頭翻看這幾張字據契書,有好些上頭署名都是孛九,鋪面、宅子、地契,除了帝京的還有直隸省的,光上頭記錄的金額,粗粗算過,加起來也有數千兩銀子。

“你本家並不富裕,家中亦沒什麼豪紳親眷”,尹靈鳶繼續道,“而你兄長父母也都並不是什麼有頭腦的生意人,甚至這些年大多靠著你在宮裡當差的賞賜和月例過活,你這些年陸陸續續寄給家中的財物,眷屬司裡都能查到。”

尹靈鳶幾乎是把芷藍所有狡辯的可能性都堵死了,而後才緩緩道出關鍵:“那麼本宮倒是好奇了,你怎麼就突然有了這麼多銀錢,給家裡人一下子置辦出這許多資產?”

芷藍額上和後背皆已滲出細密的汗珠子,心中更是焦急,反覆思量著如何回答應對。

尹靈鳶卻並不給他過多的思考時間,連珠炮似的繼續:“按照你二等宮女的品級,再怎麼攢也到不了這麼多吧。”

“是……”,芷藍結結巴巴的道,“是主子恩賞,奴婢雖然……”

“哪個主子的恩賞?!”尹靈鳶陡然提高了聲音,芷藍被嚇的整個人一哆嗦,更是說不出話來。

“我想應該不是荷美人吧”,嚇完了人,她復又緩了語調,盯著兀自顫慄的芷藍說:“否則你也不會冒著欺君的風險,陷害你家主子。”

“奴婢冤枉,奴婢萬萬不敢背叛主子,更擔當不起欺君的罪名!”芷藍趕緊磕頭申辯,慌慌張張的解釋,“那日奴婢所言句句屬實,奴婢的確是記不清荷嬪當日說了什麼,能有印象的,奴婢都是如實回的。”

尹靈鳶忍不住輕笑一聲:“本宮又沒提那日的事兒,你怎麼自個就說到了呢。”

芷藍頓覺失言,但話已經說了,只好繼續道:“娘娘雖然沒有明說,但言談所指,皆是那件事。”

“你倒是敏銳”,尹靈鳶感慨了一句,話音一轉,又成了質問:“只是那日回皇上的話時,你怎麼就失了敏銳,難道不明白那兩句似是而非的話,會把自家娘娘的罪名坐實?”

“還是說……”她放慢了語氣,一字一頓的道:“你早就料到了結果,所以才故意這麼說,目的便是讓荷美人揹負殘害皇子的罪名!”

事情發展到這裡,齊燁也不用再看了,尹靈鳶一字一句,皆說在點子上,找到的證據更是無可辯駁。

再聽下去,無外乎兩個結果,芷藍執意狡辯;抑或承受不住,痛悔招認。

無論哪種結果,齊燁都沒心思再看。

他直接命人將芷藍押了下去,細細審問,皇上只要看到結果就行了。

兩日之後,供詞便呈到了齊燁跟前。

銀錢財務是崔美人給的,目的便是收買芷藍,讓她在關鍵時刻,說出那些似是而非的話,而實際的情況是,整個對話都是崔美人引導,荷嬪才最後說出了那兩句。

若只是這樣倒也罷了,真正讓齊燁憤怒的還是藏針一事的真兇。

芷藍的供詞上說,在靴子裡藏針的,也是崔美人。

她知道荷嬪在給三皇子做靴子,便偷偷做了雙一模一樣的,等到時機成熟,便交給芷藍將靴子掉包,真正送去給三皇子穿的那雙,實際上是崔馨兒的手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