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石大娘有些為難。

“我真的不會逃跑的。”尹靈鳶一看有門,忙道:“這裡守衛這麼森嚴,我一個弱女子,全身都沒有力氣,還能跑到哪裡去?即便你們真放了我,我都不認識下山的路,也不敢走的。”

石大娘和老者對視一眼,覺得她一個弱女子,的確跑不出去。

“求求大娘讓我照顧妹妹吧,求您了。”

“山路崎嶇複雜,若不是本地人,很難找到出路”,老者開口了,“她一個弱女子,手無縛雞之力,定是走不出去的,我看不如……”

“好罷。”石大娘終是點了點頭,又對尹靈鳶道:“不過你只能在小屋周圍活動,不可亂走。”

“我醒得的”,尹靈鳶千恩萬謝,“多謝大娘,多謝於老。”

終於不用再被綁著,也算是讓楚美人生病的意外收穫,那兩人走後,尹靈鳶伸伸胳膊伸伸腿,休息了一會兒便起身開門,打算以為楚美人討要一盆涼水和布巾為由,出去溜達溜達。

聿澤被她哄去給齊燁他們的茶水淨化了,還沒回來。

尹靈鳶先是在小屋周圍轉了轉,有些猶豫和著急。

看到遠處匆匆而過的石大娘,面上一喜,忙喊道:“石大娘!”

後者回過頭來,看到尹靈鳶快步走來:“你出來做什麼?”

“我妹妹燒的厲害,想問大娘有沒有涼水和布巾,我想給她擦擦身子。”尹靈鳶滿面擔憂的道。

石大娘看了她一會兒,終是應了:“跟我來吧。”

尹靈鳶大喜,跟在石大娘的後頭,往那片房屋群落走去。

石大娘帶她進了其中一間房子,石頭砌成的院牆,看起來結實耐用,尹靈鳶被安置在小院,不遠處一個年青男子正坐在石墩子上用樹枝在地上畫著什麼,一副抓耳撓腮,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樣。

她旁邊還有一個女子,叉著腰蹙著眉,看著他在地上劃拉。

“你先在此等候。”石大娘丟下一句,便徑自進了裡屋。

尹靈鳶站在小院裡,就見那對男女先是劃拉了半晌,而後小聲爭執起來,等到石大娘拿了布巾和陶盆出來的時候,兩人已經爭吵的很大聲了。

女子揪著男子的耳朵,不由分說的扯到石大娘跟前,不顧尹靈鳶這個外人在場,氣急敗壞的嚷嚷起來:“娘,您給評評理,是不是他偷偷拿錢去城裡賭了,他還不承認!”

“鬧什麼,有話好好說。”石大娘不悅的呵斥。

女子訕訕鬆了手,但還是不依不饒:“不是我要鬧,明明給他拿了7鬥米的銀錢,最後卻只帶回來三鬥兩升,就這點子米,能夠咱家吃幾天啊?定是他拿著銀錢去賭輸掉了!”

“我不是同你說了嘛,城裡糧米稅又漲了,前前後後收了我三回稅,最後只剩這些,我真的是足足買了7鬥米的。”男子揉著耳朵,滿心不快。

“就算是糧米稅漲了,也不至只剩三鬥多吧,你打量著我好矇騙是不是?”女子說著,對石大娘抹起了眼淚:“娘,他總是如此,上回就是這樣,日子真沒法過了!嗚嗚嗚……”

“你先別哭”,石大娘一個頭兩個大,他先安撫住了兒媳,而後對男子道:“旺生,到底怎麼回事?你給我老實交代!”

“真的是官府收的糧米稅,我沒騙您”,男子簡直有口難辯,拉著石大娘到方才他寫寫劃劃的地方,指著地上一堆橫橫豎豎的槓槓道:“娘您看,這米稅先是七而取一,米到我手裡時就不足起七鬥了,後來內城五而取一,直到出了城門,又被三而取一,三番糧米稅收下來,最後就只剩下這些了。”

尹靈鳶跟著看熱鬧,沒看懂地上的寫寫畫畫,倒是聽懂了這男子說的,買個米連收三次稅,分別收取手中米數的七分之一、五分之一和三分之一,此地賦稅怎會如此之高?

而且這個糧米稅,更是聽都沒聽過。

那女子依舊不肯罷休,哭哭啼啼的控訴:“你說這些便是這些了?娘您說,只是分別取了其中之一,足足七鬥米怎麼可能只剩下三鬥?定是他撒了謊,你若沒去賭,便是將銀錢藏了,是不是準備日後攢多了去喝花酒的?娘誒,我不活啦!”

石大娘也覺得米數不對,一邊安撫媳婦,一邊勸解兒子:“旺生啊,你可不能有這心思,你媳婦兒多賢惠懂事,再比她好的沒有了,你若真敢喝花酒,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旺生簡直有苦說不出,急了滿頭的汗:“娘!我真的沒有,真沒有啊!你們……你們怎麼就不肯相信我呢?”

“那你說,米是怎麼只剩這些的?”女子帶著哭腔質問。

“我……我也不知道啊。”他大字不識一個,平日裡計數都要依靠石子和繩結,方才亦是劃拉了半天都沒算明白。

尹靈鳶快速心算了一下,只是一道簡單的小學應用題,很快得出結論,旺生沒有說謊,7鬥米經過三重盤剝之後,的確僅餘三鬥兩升。

“那個……”尹靈鳶似是有些猶豫的開口,“這位大哥沒說謊,他的確是買了7鬥米的。”

三個人同時看向她,男子更是激動:“是是,我真的買了七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