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韓神醫都這麼說?”

此言一出,驚訝聲此起彼伏,射向榮妃的一道道目光多了幾絲憐憫,身為嬪妃,若是不能誕育子嗣,那麼無論她曾經多麼得寵,最終不過落得一個老死宮中的下場。

紅顏彈指老,未老恩先斷。縱使從前身份卑微如荷美人,在齊燁百年之後,也能跟兒子去封地享受天倫,而如榮妃這般沒有子嗣的,儘管眼下看著風光,只怕晚景淒涼。

“臣妾數年前受了那場大涼,身子受損,據韓神醫所言,那之後調養所用之藥皆是虎狼,見效快,卻後患無窮,即便醫術高明如韓神醫,對臣妾如今的身子,也無力迴天。”

“韓神醫當真這樣說?”齊燁面帶憂色,顯然起了憐惜之心。

“臣妾怎會拿自己的身子開玩笑”,榮妃哭的悽悽惶惶,“臣妾多年不孕,日後只怕也再難有子嗣,只能盼著多陪伴皇上一日,是一日罷了。”

貴妃眼見著皇帝憐惜之情愈盛,連忙開口:“所以你就讓人打掉毓嬪的孩子?”

“臣妾冤枉!”榮妃立刻喊冤,“皇上,臣妾自己沒有子嗣,只盼著後宮諸位姐妹能為皇上開支散葉,臣妾又怎會去害別人呢。”

“皇上!”吳氏立刻高喊,“臣妾不敢撒謊,臣妾根本沒有謀害毓嬪的理由啊,請皇上明查。”

“還請皇上作主。”貴妃也道。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齊燁並不是個傻子,孰是孰非他心底也有數了。

齊燁緩緩起身,邁步往殿外走去:“吳淑女戕害皇嗣是事實,打入冷宮永不許再出來。榮妃,身子欠佳,回去承樂宮好好養著吧,無事就不要出來了。”

“皇上!”榮妃驚呼,試圖再說些什麼挽回,但齊燁已經頭也不回的走了。

宜妃狠狠看了榮妃一眼,只是如此實在是太便宜她了。不過若真如她方才所言,再也不能懷孕,宜妃復又欣喜起來,倒是省了自己好些麻煩。

榮妃失寵了。

這是宮裡多少年沒發生過的新鮮事兒,那些曾經被榮妃欺辱過的嬪妃個個都是幸災樂禍,解氣的很。

尹靈鳶覺得這個結果也不錯,皇帝雖沒明說禁足,但是這個意思還是很明顯的,榮妃出不來,以後就沒什麼人每日裡盯著自己找茬了。

她也要尋個機會,將自己的假龍胎弄沒了,日後便萬事大吉。

榮妃禁足的第二天,餘妙蕊被放了回來。

她整個人就像是去地溝裡滾了一圈,衣裳髒汙的不成樣子,頭髮也亂蓬蓬的,兩眼毫無神采,直到見了尹靈鳶,才終於反應過來,自己從那不見天日的地方出來了。

“表……表姐?”餘妙蕊喃喃。

一陣清風吹來,餘妙蕊身上的味道飄入鼻端,所有人都忍不住蹙眉。

“帶她下去洗個澡,順便看看身上有沒有受傷。”尹靈鳶嗅覺更加靈敏,皺了皺鼻子吩咐。

寶笙應聲而去,泡在熱水裡的餘妙蕊終於感覺自己活了過來。

她倒是沒有受傷,只是這幾日全被關在一個暗無天日的小屋子裡,不知時辰、不見天光,小屋子除了一場破床什麼都沒有,每日有人將飯食送進來,她吃喝拉撒具在這這間破屋子。

開始還好,隨著時間的推移,她每日都要跟排洩物共處一室,那味道自然好聞不到哪去。

餘妙蕊何時受過這般屈辱,即便是小時候父母雙亡,也很快被接到表姑母身邊,搖身一變成了大戶人家的小姐,所享受的待遇甚至比她原先的家庭還好。

如今這屈辱,餘妙蕊暗自咬牙,總有一日她要全部還回去。

洗漱完畢,人再次被帶到尹靈鳶面前。

“下毒之事已了,貴妃娘娘既然開恩將你放了回來,想必是不會再追究什麼”,尹靈鳶開口,“之前派你去捉蟲子,亦未見什麼成效,本宮思來想去,還是將你送回尹府較為妥當。”

餘妙蕊張了張口,想要說些什麼,她雖然受了這屈辱,但是若自己能成功得到皇上的寵幸,便能揚眉吐氣,若是回去,真真再沒什麼希望。

“表小姐不會還想著伺候皇上呢吧”,含綠不等她開口便道,“好叫表小姐知道,瑾婕妤皇嗣已失,吳淑女打入冷宮,連榮妃娘娘都被禁了足,可見皇上動了真怒,如今但凡跟這件事情沾邊的,都或多或少受了牽連,皇上怎麼還會寵幸你呢?”

“可我什麼都沒做,我是冤枉的。”餘妙蕊脫口而出道。

“表小姐真的冤枉嗎?”寶笙忽然開口,“那日你發現了什麼,又做了什麼?貴妃娘娘沒審出來,表小姐便當所有人都不知道嗎?”

餘妙蕊花容失色,看著寶笙喃喃說不出話來。

“你還要繼續留在宮裡嗎?”尹靈鳶最後問,“需知萬一他日事發,連我也保不了你。”

餘妙蕊抿了抿唇,終究道:“一切……聽從表姐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