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姨娘得意是因為表姐在宮裡得寵,若是妙蕊也能夠入宮,定然同姑母站在一處,到時您在家裡的地位豈不是水漲船高。”餘妙蕊終於說出自己心中所想。

餘氏著實驚訝:“你想入宮?”

“不錯。”餘妙蕊抬頭,眼中透出堅毅,“表姐能夠得寵,那麼妙蕊也可以,他朝得幸,必報姑母大恩。”

“可是你知道安煜對你的心思,我原打算將你許給他的。”餘氏道。

“安煜表哥生的一表人才,乃是人中龍鳳,妙蕊怎敢高攀”,餘妙蕊忍著厭惡情緒,違心的誇讚尹安煜,“必得是公侯嫡女這等身份,才配得起表哥的。”

餘氏雖然一味溺愛兒子,但尹家的家世地位她還是掂量的清楚的:“以咱們的家世,怎高攀的起公侯之家呢。”

“如今是不成”,餘妙蕊道,“可若妙蕊入宮得寵,表哥便算做國舅,這帝京的高門貴女,還不任憑姑母挑選。”

餘氏被她說的越來越興奮,彷彿自己揚眉吐氣,兒子迎娶貴女的場景近在眼前:“好!你有這份心,姑母一定幫你。”

櫻華宮。

自從重陽節宴回來,尹靈鳶便一直在等嫻嬪上門,今日終於等到。

她屏退左右,讓含綠守在門口,任何人都不許靠近。

屋內一時安靜,落針可聞,兩人誰也沒說話。

良久,還是嫻嬪先開口:“那日在暢意園,妹妹都瞧見了吧。”

“是”,尹靈鳶道,“你與一男子相會,言談間他向你探聽官員狎妓一事,只是我不明白”,尹靈鳶轉向嫻嬪,“姐姐,你是外族公主,如何與我朝男子相識?”

嫻嬪張了張嘴,終究沒有說話。

“罷了”,尹靈鳶嘆息,“姐姐不願說,我也不逼你,只是那樣的行為實在太過冒險,今日是我撞見,難保他日不被旁人撞見。”

尹靈鳶頓了頓,保證道:“你放心,這件事我絕不會對旁人提半個字,含綠也不會。”

話音才落,嫻嬪忽然從座位上站起,直挺挺跪在她面前:“妹妹,多謝妹妹大恩,憐容沒齒難忘。”

“快起來”,尹靈鳶將人攙扶起來,想起從前種種,多嘴問了句:“記得皇上剛將三皇子給你養時,姐姐曾有些反常,如今想來,可是因為那人?”

“是。”嫻嬪緩緩點頭,“那時候我跟他暗中來往,生怕三皇子發現,所以整日提心吊膽,不願意養他。”

“姐姐當真如此傾心那男子,甘願為了他冒此等風險嗎?要知道,此事一旦被發現,不只姐姐,就連你的家族都要受牽連的。”

嫻嬪面有悽悽:“我又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可是翊哥與我情深意重,我實在是,實在是不能違了自己的心……”

嫻嬪娓娓道來,尹靈鳶漸漸知道了事情的大概。

與嫻嬪私會的男子名喚陳翊坤,在鴻臚寺任職,鴻臚寺主掌外賓、朝會儀節之事,陳翊坤早年作為使團成員,曾到訪過嫻嬪的部族。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兩個人相識,一個是翩翩公子滿腹經綸,一個是草原公主貌美如花,如所有話本子裡寫的那樣,少男少女很快墜入愛河,許下一生相守的誓言。

然而擋在這兩人之間的又豈止是身份地位,柳憐容身上揹負的是整個部族的和平使命。身為公主,她既享受了前面十幾年的榮耀,便要揹負後面幾十年的責任。

一紙和親契約,柳憐容成了天齊天子的嫻嬪,本以為與那人從此天各一方,再不相干,沒想到竟在入宮之前與他再次相逢。

“他與我訴說離愁,與我追憶過往,得知我要嫁給皇上,更是悲痛欲絕。”嫻嬪緩緩道,“可是聖命不可為,我與他都無可奈何。”

“後來呢?”尹靈鳶問,“你們既然知道彼此無緣,為何入宮後又私下相會,姐姐還暗中替他探聽訊息?”

“入宮後我本已心如止水,不想卻收到了他悄悄遞進來的訊息,他說他舍不下我,就算只是這般書信往來,只要能得到我的隻言片語,便是心安。”嫻嬪悲傷中帶著幸福的模樣,繼續道:“因為我在宮中,許多事情能先一步知曉明朗,他在朝中為官,需得萬般小心謹慎,所以我能幫他的就會幫他一把。”

尹靈鳶蹙眉,一語道出:“姐姐聰明一世,難道就沒想過,這才是他的最終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