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羨慕你,每日待在屋裡,舞文弄墨,清閒自在,不像我等,風和日麗也倒罷了,就怕遇到雪雨交加氣候,也不能避開,有苦難言啊。”高士林哀嘆。

“你應該換個角度想,起碼每日能在宮裡轉悠,我卻只得待在屋裡沒有自由,才幾日而已,對著一幫之乎者也的儒生,怎是一個煩字了得。”楚質也訴苦不已:“連咳嗽兩聲,也要管,凡事小心翼翼的,差點沒憋出病來。”

難兄難弟躲起來吐露滿腹牢騷,一時之間感嘆萬千,相對淚眼,嘩嘩地直流。

本來是來找楚質聊天的,卻觸及人家傷心之事,高士林有些過意不去,覺得有必要說點樂事給兄弟解悶,勸慰兩句,立時幸災樂禍道:“景純,你可知道,那個張晉元,接下來的日子又不好過了。”

從來就沒有把張晉元當盤菜,楚質對此自然沒有感覺,不像高士林,見到對頭或要倒黴,心中興奮。

高士林也沒有留意,繼續笑著說道:“張堯佐要倒了,看他還能得意多久。”

“張堯佐不是已經倒臺了嗎,在杭州的時候,也聽你們來信說,這幾個月張晉元的威風不再,任由你們挑弄,卻是避之不及。”楚質隨口說道:“這般忍耐退讓,你們的怨氣也該消了吧,難道還要落井下石不成。”

“其實,我們與張晉元也沒什麼宿怨的,只不過看不慣他囂張而已。”高士林有些不好意思,揉了揉鼻尖,笑道:“有隙多半也是他挑起的,若是他真落魄了,誰還有心思理會。”

確實也是實話,紈絝子弟之間的鬥怨,也講究級別的,沒有相應的身份地位,誰有搭理的興致,豈不是自掉身價。

“張堯佐又怎麼了?”楚質有點好奇:“都卸任三司使了,應該沒事了吧。”

“誰知道那些御史諫官是不是吃飽了撐著,非要找他麻煩,能有什麼辦法,總在說什麼無功厚祿的廢話。”高士林滿不在乎道,這是勳爵子弟的自傲,畢竟人家祖輩,封公賜侯的不在少數,自然不把四使榮耀放在眼中。

況且,這些人生下來之後,就已經註定一生都是無功厚祿,御史諫官以此彈劾,自然引得高士林的不滿。

“也不能這樣說,臺諫論事,或許有些出格,卻是他們的職責,但是官家。”楚質輕笑道:“對張堯佐實在也太好了,也不怕過分的恩寵會招災惹事。”

“呵呵,就如你說的,現在禍事真來了。”高士林歡笑道。

“算了,朝堂之事,不是我們能議論的。”楚質微微擺手,有些苦惱說道:“為了成親的事情,都弄得我焦頭爛額,哪有心情管別人的閒事。”

“哈哈,你也有今天。”高士林笑得更加歡悅。

兩人歡鬧打趣,卻沒有察覺角落之外,皇帝的轎輦悄無聲息地離去。

擺駕昭文館,可惜罷朝之後,龐籍卻已經返家,尋之無果,一時之間,趙禎也拿不定主意是否要回宮,乾脆停在個角落小憩,不料卻聽到隔壁傳來的聲音。

轎輦走遠,趙禎突然說道:“祐之,你可知道,剛才那兩個是何人?”

趙禎身為皇帝,君臨天下,統治萬民,節制百官,江山社稷,日理萬機,都要耗盡心血,恐怕連朝官也不能認全,怎麼可能還記得楚質是誰。

入內副都知甘昭吉也是如此,十分誠實的搖頭,說道:“要不,奴婢這就去打探。”

“不必,大動干戈的,落入不知情者眼中,還以為朕要追究惰庸之責,沒準又生出許多事端來。”趙禎微微一笑,又問道:“你覺得那人說得怎樣?”

明白皇帝指的是誰,甘昭吉遲疑了下,笑道:“朝堂之事,不是奴婢該議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