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道人默然了一會兒道:

“這世上已經沒有斬惡道人了。”

林封謹饒有興致的道:

“何解?”

斬道人淡淡的道:

“十年前,我的刀是惡即斬!要斬盡天下的罪,但後面發覺這想法太天真,三年前,我的刀是善即斬!不過又發覺這做法太酷毒,所以,我只能先斬了自己虛妄和迷惘,再把刀放下,這時候才發覺自己一直都在朝著錯誤的方向前進。”

林封謹聽了斬道人的話,默然了一會兒,忽然咧開嘴笑道:

“我聽不懂。”

他這句話一說出來,旁人都覺得他的這四個字說入了自己的心坎裡面,區別就在於林封謹敢當著面將心裡話說出來而已。而在這時候,林封謹忽然聽到了遠處傳來了一聲輕笑,顯然是因為自己的話才發出來的。

這輕笑聲,林封謹很熟悉。

並且這笑聲確實很輕,若不是林封謹的五感超出旁人,那麼決計是不可能有所發現的。

原來這女人到了,權南貞栽得不冤啊。

其實這也是很正常的,東夏國內最初的時候還可能不會重視自己這群舶來的江南商人,因為親眼看到四十多艘巨舟在港口外遮天蔽日和聽說完全是兩碼事,但是,當大量的戰略物質以“百石”為單位,瘋狂從仁川港噴吐出來的時候,只要是稍微有那一點點遠見的當權者都肯定會重視起來了。

而仁川港,卻是崔王女不折不扣的地盤。

那麼,他們應該早就發覺了權南貞,只是留他這個餌下來釣魚而已.......

理順了這一系列的關係,林封謹差不多心中鬆了一口氣,既然是這樣的話,這幫人若是沒有深入調查過一系列的東西那才是怪了,假如他們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那麼,當然就知道了自己手上目前捏著的巨大財富。所以,在這筆財富被吐露出來之前,自己的小命應該是安然無恙了,頂多也就吃些苦頭而已。

只要有命,一切都可以從頭再來,就算是失掉了所有的財富,何況林封謹現在才二十歲而已,有大把的機會重新翻身!

更重要的是,林封謹從權南貞身上聞到了一股味道,一股淡淡的詭異味道,這味道林封謹似曾相識,同時也是令他感覺到了一種奇異的感覺,因為似乎今日的局勢並不像是表面上那麼簡單呢。

***

這些發現和心理活動都是若電光石火也似的閃過,林封謹的回答,斬道人聽了以後卻是絲毫都不以為忤,難看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道:

“你當然聽不懂,你若懂了,豈不是也明白我的道了?”

林封謹點點頭,斬道人忽然又道:

“當年和你們九淵門下三人一戰,乃是我平生之恥,一女子兩名黃口小兒,居然就可以阻攔我的鋒芒!只是今日,我已是脫胎換骨,今非昔比,聽聞陸九淵前去五德書院講學期間,與五德書院當中的瘟祖大戰,好不威風!等我將斬術練到十三層以後,必南下試一試七國劍的鋒芒!”

林封謹的臉色不變,卻是微笑道:

“那記得帶個骨灰罈去,別帶棺材,棺材太大,死無全屍的屍首不方便收斂”

眾人都是倒吸了一口涼氣,林封謹說得風輕雲淡,那話意卻是格外惡毒,更奇特的是,林封謹還是在此時的這種刀架在脖子上的局面中說出這番話的!

可是斬道人卻是心平氣和的用嘶啞的聲音道:

“要和陸九淵這種人一戰,是必須得做好死的心理準備,你們門下的七國劍技,天下聞名,一旦中箭,有若被七國輪流攻伐,我若是中劍斃命,當是死無全屍,你的話很實在,我記得了。”

林封謹的說話和斬道人的反應,都是大出了周圍人的意料,車郡守抹了把冷汗,乘著這個機會急忙將話題岔開,對著林封謹伸出了手,介紹另外一個坐得筆直的人:

“這一位是我東夏珊延書院的副山長,文治也先生。”

這一位文治也身體繃得筆直,臉也是繃得十分嚴肅,他的眼神卻彷彿是鬼火一樣,卻是牢牢的灼在了林封謹的身上彷彿要焚燒似的。

文治也的旁邊的人也是珊延書院的人,叫做李苦西,這人是個禿頭,身上的長袍似乎還有些墨水汙漬什麼的,顯得有些邋遢,他看著林封謹,只說了五個字:

“秋山楓紅圖。”(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