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樣的情況下,林員外如此早來尋找林封謹,自然是理所當然了,面對林封謹的詢問,林員外眉頭緊鎖著,唉聲嘆息的道:

“兒啊,是爹害了你啊,有道是伴君如伴虎,當時爹就不應該貪戀富貴讓你在鄴都發展,搞得現在咱們家裡連退路都沒有,南鄭如今去不了的了,中唐就更不必說,恨你入骨,西戎那窮鄉僻壤去了估計骨頭就撂那地方了,東夏更是不消說,你去年才和人家幹了架。哎,天下茫茫之大,竟然沒有我林家的活路啊!”

林封謹聽老頭子越說越悲觀,忍不住奇道:

“老頭子你說的啥,好像我犯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大罪似的,不就是上面交代下來的差事沒辦好麼?不要說是這等奪璽的大事,就算是咱們家每年的生意,也不是每個鋪子都穩賺不賠的吧,那賠錢的掌櫃咱們是要把人家開銷了順帶送官嗎?只要是盡心竭力去做了的,哪個不是好好的安撫妥當,外加送錢送米的?”

林員外一琢磨,覺得彷彿是這個道理,但旋即又回了過神來,一巴掌就拍了過去怒道:

“小兔崽子又在胡說八道啥,咱們做買賣的能和治國的是一個道理嗎?”

林封謹翻著白眼道:

“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誰告訴你做買賣和治國就不是一個道理了?”

林員外此時也是長吁短嘆的,十分揪心的樣子,看樣子白頭髮都多了不少,但就在這個時候外面忽的有人通傳,說是刑部侍郎向聚來訪,林封謹聽到了這個訊息,心中頓時一震,暗道:

“終於來了。”

這向烈,向聚,向雄本來是三兄弟,於私來說,向雄只留下來了半條命歸來,林封謹作為他的頂頭上司,無論如何也是應該給向聚一個交代的,於公來說,向聚乃是刑部左侍郎,也有足夠的權利和資格來查問這件事。

而據說向聚上任以來,很是得呂羽滿意,將刑部歷年來的積案,冤案等等都是清理一空,更是整頓冤獄,清理了足足十三起冤案錯案出來,非但如此,還制定了一系列行之有效的規章制度,讓整個部門的運作效率足足提高了三成以上,儼然已成了朝中的新貴。

這一次林封謹聽說是向聚前來,心中頓時也覺得有些不滿,因為呂羽的態度從派遣什麼人來就看得出來。假如是他想要秉公辦事,那麼派遣的人就應該是保持中立立場的,完全不涉及到本次奪璽事件裡面。假如是傾向於林封謹,就應該讓左妹妹的老頭子來問話,而派遣向聚前來,那就是擺明要偏向向雄了。

不過無論如何,林封謹是臣,呂羽是君,當下也只能對下人道:

“快請。”

然後林封謹便更換了衣服,自去客廳與向聚說話。

此時向聚已經不是泛泛的草莽,而是堂堂的刑部侍郎,這一次前來又穿著朝服,看起來自然是十分肅穆威嚴,官威十足,兩邊還有四名高大魁梧的差人板著臉站在了旁邊,一看就是氣氛不對。

好在林封謹是什麼人?精乖奸詐得像泥鰍一樣的,聽家人說了向聚這一次正裝而來,還帶著隨從,便知道來者不善,善者不來的道理,也是準備充分了才出來。結果發覺果真是這樣,一見到林封謹滿臉含笑的近來,向聚便立即滿臉寒霜的站起來道:

“聖上有口諭,林封謹接旨!”

這接旨必然就是要跪拜的了,倘若是一照面就對著向聚跪拜了下來,那麼氣勢就為之奪,接下來不消說,也是要被牽著鼻子走了。

所以林封謹聽了向聚的話以後,也是很乾脆的板起臉來道:

“向侍郎做官都做了半年,難道不認識本官現在身上穿的是什麼?”

說實話,向聚負氣而來,自己的親哥被搞得幾乎是半殘廢了,這樣的話,無論是誰都心情好不了多少,所以林封謹進來的時候他還真沒留意,此時仔細一看,頓時更是大皺了眉頭。

原來林封謹身上穿著的,便是一件十分獨特的褂子,這在當時叫做武功褂子,乃是十分恩寵的表現,就類似於清朝的黃馬褂,甚至威權還要重一些。

武功褂子分為三種,區別在於上面繡著的野獸,以龍紋最尊貴,麒麟次之,猛虎最劣。

林封謹穿著的便是龍紋武功褂子,代表了君王的威嚴,大臣見了以後都要若上朝那樣的跪拜問安。同樣,若是向聚此時對林封謹直接一個頭磕了下去,先聲奪人,接下來就更難以開展自己的問話了。

因此向聚一咬牙,大聲道:

“聖上的口諭你都敢於不尊?”

林封謹卻是有備而來,慢條斯理的道:

“本公子身上的武功褂子,乃是先君所賜的,向侍郎口口聲聲拿出聖上的口諭來壓人,難道是連孝道也不要了麼?虧你還是法家的人物?”

當時林封謹拿取這件武功褂子的時候,卻是在遙城一戰歸來以後,雖然林封謹對呂羽推辭了封賞,不過像是武功褂子這種惠而不費的東西,呂羽還是問了問林封謹要不要。林封謹本來是不想要的,只是不得不承認林員外是個虛榮的人,老頭子的吹鬍子瞪眼之下,因此林封謹也就勉為其難的拿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