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淫斃(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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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恬抬起頭,正見太后盯著自己,目光嚴厲又帶著幾分熱切,“現下皇上氣極,已派貼身親兵封了皇宮各處!便是東宮……也被禁了足。太子何奇無辜,此事想來他現下仍一無所知,不明緣由。
“哀家不能去叫那幫老臣故舊來求情,也不能找刑獄司來查清真相。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但,你或許可以幫上忙!上回玉廷的案子就多虧有你。‘繼母無義,不以其母’這判詞雖是你父親所寫,但也定有你的功勞。你能救方玉廷一命,那麼也能救太子一命!”
嚴恬明白了太后的意思,她隻字未提皇后,卻要保住太子,說明她也並不相信皇后的清白!剛剛話中似乎句句都是寄希望於自己保住太子,可實則心裡已然做了決斷。放棄皇后,棄卒保車。之所以還是要讓她查案,只是為了找個理由將太子摘個乾淨。就像“救方玉廷一命”那般,無論是巧言令色,還是劍走偏鋒,力求讓太子潔白無瑕,不受半點沾染。
但,這怎麼可能?!
“娘娘!”嚴恬俯地叩首,因大病初癒,又逢此大事,此刻頗有些體力不支,說話時氣息不穩,“若皇后有失,太子定遭厭棄。古人中雖有甄后冤死,其子曹睿依然繼承大統的榜樣,可魏明帝自幼忍辱負重,認賊為母,苟且偷生,方才有此奇蹟。歷朝歷代,母親被廢的太子有哪個會得以善終的?更多的是母子相依,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是衛皇后與劉據的悲劇!臣女以為這件事應先查明真相,再設法保人!否則,皇后極有可能含冤莫白。而太子因生母之罪,最後極有可能會被厭棄。”
“放肆!”這話說的實在太過直白。劉據更是曾有造反大逆之行。太后一拍鳳椅,勃然大怒,“什麼真相?你是說這後宮中出了奸佞,有人陷害皇后?!”
皇后不貞自然是驚天動地的大丑聞。可若是後宮嬪妃殺人構陷,那便不僅是一個驚天醜聞,更是能引得大齊天塌地陷的大大陰謀!且既能殺得了餘生歡,又怎敢保證不會去殺皇后、太子、甚至皇上……
太后心中一沉,立時詞鋒如刀,字字寒冰,“你怎麼就知道另有真相?你怎麼就確定皇后清白?”
嚴恬原本就病弱的身子此時更加虛汗淋漓,可她別無他法。自入宮那一刻起她便已然身陷局中。在太后將她召來那一刻,她便已然無法脫身。既然自己已是死局,那不如盡力一搏,起碼能還死者一個公道,還冤者一個清白!
“真相如何,嚴恬未查,尚不清楚。”嚴恬再次叩首,“可娘娘既要保太子就不能棄皇后,不能不查真相僥倖繞過。即使表面上皇后可用惡疾不治或意外身亡遮掩過去。但娘娘可曾想過,此事在陛下心中難道就只是皇后一死便可平息的嗎。哪個男人會容忍這等顏面掃地之事?一個母親被極度厭惡的兒子,可還會得到父親的疼愛?如今東宮被封便是徵兆!皇上,難保沒有以‘劉據’為鑑,防患未然之心!
“所以臣女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訴太后娘娘,若皇后不保,太子必然不保!”
這番道理太后自然知道,否則她也不會在事發後第一時間叫來嚴恬,逼她如保方玉廷那般保住太子。雖然太子自始未摻和其中,自證清白似乎多此一舉。可皇家血脈不容半分失誤,更何況天家無情,而她的兒子又是冷血中的冷血,無情中的無情!
太后娘娘終於慢慢平靜下來,眉心緊皺,緩緩靠向身後的引枕。這是一個選擇,她總得放棄一些什麼人。就像她原本想著保住太子而選擇放棄皇后一樣。看只看她想保護的與被放棄的相比是否值得?不過這世上除了皇上與太子,其實並沒有什麼人或事更配得上太后娘娘心裡的那份值得。她終於長長地吐了口氣,沉聲道:“你可有把握保住皇后?”
“臣女,沒有把握。臣女剛剛說了,能做的只是去查明真相!”
“若查明瞭真相,又會是一番什麼情形?”太后這句更多像是自問。
嚴恬回道:“臣女現在還未著手去查,所以不敢妄下斷言。可臣女卻知一個人所作所為必是前後一致,心行合一。若心地善良便不會做出大惡之事。若疼愛子女,便凡事為子女計,不會行差踏錯毀了子女前程。
“更何況此案疑點重重。就例如那伶人的屍體為何會倒於椒陽宮的院中?難不成餘生歡知道自己大限將至而故意跑到院中去死?”
太后恍然一驚,這個疑點似燎原星火,讓懷疑陡盛。宮中若真有此等威脅,必要在釀成大禍前清查處置。這次還只是殺人陷害,萬一以後這幫宵小找到了東宮甚至正乾宮的關防破綻呢,又會不會把這等手段使到皇上、太子身上?
“你要如何去查?你要哀家去做什麼?”
嚴恬並未因此長舒口氣,反而神經繃得更緊。
“請太后說服陛下給嚴恬幾日時間查明真相。”
起碼不是今日便賜皇后三尺白綾。
“好。哀家能為你向皇帝要七天的時間,這已是極限。”
七天?七天太短了!可,現下也只能如此。
“臣女還要見皇后娘娘一面。”
“可以,這個哀家也去同皇帝說。”
“還有一件。”嚴恬抬起身子看向太后,此刻她雖然跪地,卻脊背挺直,倔強而堅定,“嚴恬此行,萬劫不復。請太后下懿旨,將嚴恬逐出嚴氏族譜,此生所為與嚴氏再無瓜葛!若罪該萬死,只嚴恬一人獨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