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舊年沉冤(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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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主恩垂眸恭順地笑著,用眼角餘光瞥了瞥身後,看著小太監們一哄而上,手忙腳亂地把壓在劉誠身上的硬弓移開。
“皇上膂力過人,箭術也愈發精妙了,真是文韜武略,實乃我大齊……”
“得了!”永治帝一巴掌拍到秦主恩的後背上,也拍散了他後半截的盛情歌頌,“你小子別給我東拉西扯地拍馬屁!這樣的話朝上那幫老狐狸說得比你誠懇華麗。別給我混打岔!你這些天可算是尋著了個正經事兒幹!說說吧,怎麼樣?有什麼心得?”
“嗐!瞧您說的。我但凡會幹什麼正經事兒,也不至於這麼不正經……”秦主恩的俏皮話兒似乎拍到了馬蹄子上,永治帝冷著臉看了他一眼。秦主恩立馬收了嬉皮笑臉,正色道,“外甥這兩日倒確實跟著嚴文寬摻和了兩天。畢竟方玉廷也算和我從小一起長大。雖然不怎麼對付,可搭把手還是應該的。誰讓我這人有情有義呢。”
永治帝揹著手迎著落日餘暉,扯起唇角笑了笑,似乎不置可否:“這事兒倒是給朕提了個醒兒。如今你也大了,是該找個正經差事幹了。別整日介在外面胡混,讓你娘和太后操心。便是朕因為成天記掛著你,也分了不少心神。
“既然你對審冤斷案有興趣,不如就去刑部吧?老顧前兩天剛上朕這兒來哭窮,要錢要人。
“或者,大理寺也行,稽核刑案,複核死囚,全都是重案,正合了你平日裡愛湊熱鬧的性子……”
“皇上您還是饒了我吧。”見永治帝表情鬆了下來,秦主恩立馬又開始扯著嗓子乾嚎,“您就讓我安安生生地逍遙自在吧。您也知道我,平日裡沒別的喜好,也就是愛玩兒,愛湊個熱鬧,最受不得管制。最好誰也別拘著我,讓我天南海北地無拘無束才好。
“就是這兩日摻和方玉廷的案子,說實話除了那點子情分,玩的心思倒佔了大半。這可是難得一遇的奇案,平時上哪兒去湊這麼大的熱鬧……”
“滿嘴胡沁!”秦主恩話未說完,後腦勺就又捱了一巴掌,永治帝沉下臉似乎是動了氣,“平國公府遭了這麼大的難,怎麼到你嘴裡就成了個熱鬧?且不說那是太后的孃家,朕的外家,你的外祖。只說這滅門血案,幾條人命,到了你嘴裡竟就輕飄飄地不當回事?君子貴人賤己。可你卻如此輕慢人命,可見是將朕平日裡對你的教導都忘在了腦後!這話要是被你娘聽見,仔細你的皮!”
秦主恩似乎這時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趕忙作揖請罪:“呀!瞧我這張破嘴!該死!該死!”說著又衝永治帝痴纏撒嬌,“舅舅也知道我本來就是個混人,一向口無遮攔,嘴巴比腦子跑得快。今兒就饒我這一遭,這話千萬別學給太后和我娘聽。她二老本來就為這事兒憂著心呢。尤其太后,平白地再累她生氣上火……”
永治帝看著他,臉上似笑非笑,讓人一時捉摸不透,半晌方才點了點頭:“行吧,你能說出這番話來,說明還是孝思不匱,心裡知道好歹。只是今後切莫再這麼昏頭昏腦地滿嘴胡沁了。
“如今你也大了,該懂點兒事了,別再像以前那樣胡鬧才是。若是真不想領個差事替朕分憂也行,這幾年先在家裡老老實實地讀書,莫再頑劣讓朕操心。”
秦主恩自然是無可無不可地滿嘴答應,又好一番插科打諢,直到把永治帝逗得“噗嗤”一笑,點著他連喚了兩聲“皮猴”,秦主恩方才明目張膽地伸手抹了把汗,做了個長舒一口氣的模樣。
“你小子莫做這副鬼樣子!”永治帝笑著給了他一腳,“弄得朕這個舅舅好像有多嚴厲苛責似的。時間也不早了,太后和你娘都在慈寧宮等著咱們用膳呢。趕緊走吧。”
說罷,便有太監抬來了肩輿,舅甥倆一前一後各自上轎,只是兩人那長得有幾分相像的眸子皆垂了下去。一個隱下了意味深長和滿腹狐疑。一個掩住了冷笑嘲諷卻又無可奈何……
……
果然,慈寧宮裡,太后娘娘在得知早朝上陸家鬧起來的訊息後,又動了場氣。
現下平國公府的案子已不是京兆府拖延不判的事了。表面上看著像是苦主東靜伯府陸氏同皇上、三司槓上了。實際上大家都心知肚明,這並不是什麼冤案昭雪的戲碼,而是龍子奪嫡兩黨之爭。
早朝上因為東靜伯喊冤,平國公府一案暫時擱置。皇帝又拿出了“不合我心意,放著再看看”的精神,期待著下一個背鍋俠能接下此局。
不過,不得不說,這任背鍋俠嚴文寬嚴大人,是極出色且圓滿地完成了他的任務。那道判詞簡直巧妙絕倫。苦主東靜伯衝著“殺人者,斬”這個結果,也不會對京兆尹有太大的不滿。而皇上又對於“繼母無義,不以其為母”這番評斷十分滿意。
即便將這結果和評斷互換給對方看,雙方似乎也挑不出大的毛病。東靜伯總不能厚著臉皮說弒夫的繼母有情有義,應以其為母吧?於是乎,現下他也只能拿著養恩說事兒。
皇上這面更不能說“殺人者,斬”有什麼問題吧。便是不懂律法的都知道個“殺人償命”的道理。因此,只能竭盡全力自尋洗白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