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宅門裡都有些不足為外人道的故事。這吳二家的是侯府世僕,又向來老實,今日卻突然攀咬三房的小姐,其中可否有什麼隱情……

大伯母卻心下了然,垂眸一笑,開口對嚴恬道:“殿下和我是同宗姐妹。還有你二伯母,我們三人自小一起長大不分彼此。你大膽的問便是,這裡並無外人,長公主殿下自是不會笑話咱們家的。”

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嚴恬便知無法推脫。於是只能硬著頭皮去問跪在地上的吳二家的:“是何人汙了殿下的壽禮?又是何人讓你攀咬誣賴我?”

吳二家的此刻並未像眾人想的那般,在被揭穿後立時磕頭求饒,和盤招供。她似乎只經歷了一瞬間的震驚,隨即便定下心神,彷彿下了很大的決心,伏地叩首:“是奴婢汙了長公主的百壽圖,又怕主子責罰,所以才攀咬了恬姑娘……”

“本宮卻是不信。”

那話音未落,便聽得長公主慢悠悠地說了一句。

秦主恩看向他娘,只是覺得自己親親母上大人真是長相上美豔無雙,性格上喪心病狂。這僕婦自己都認罪,本家還沒說什麼呢,您這兒倒煽風點火好似生怕事情就輕易了結似的。

其實以吳二家的認罪收場是最好的結果。嚴恬被摘除乾淨,此事找到了罪魁禍首,至於私底下真相如何,自有嚴家自行處理。此事到此既算功成圓滿,也不會家醜外揚。

可他娘倒好,盯著別人家的私事可勁兒窺探,似乎非要知道個子醜寅卯不可。他娘這癮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大了?

定安侯夫和二夫人臉上卻沒有太多表情。剛剛算是考校出嚴恬的臨危應變之能,管家的規矩也都門兒清,腦子好用,心明眼亮。可在長公主那兒,這些大概還是不夠的,她應該是想再看看嚴恬還有些什麼本事。

見大伯母端著茶碗笑盈盈地衝自己微微點頭,嚴恬心裡嘆了口氣。吳二家的誰也不招惹偏偏來誣賴她,這背後定有緣故。如今是長公主要聽,兩位伯母說沒事。那麼行吧,就別怪她不講究什麼家醜不外揚了。正好她也想知道這事的來龍去脈,到底是誰要陷她不義!

“長公主殿下說她不信,那自是明察秋毫,目光如炬。你說的話處處漏洞,實在讓人無法相信。”

嚴愉摸了摸鼻子,轉頭去看秦主恩。嚴恬會拍馬屁這不奇怪,但拍秦主恩他孃的馬屁,這就感覺怪怪的了。真的只是單純地屈從權貴?

“我剛剛被大伯母叫來時,曾先去你休息的耳房轉了一圈,案桌上放的那盞下人用的白瓷茶碗裡還剩半碗白水。我找遍耳房也未見一星茶葉,卻不知你是用什麼泡了茶潑在這百壽圖上的?”

“這……”

吳二家的沒料到嚴恬再次劍走偏鋒,又揪出個細枝末節來發問。剛剛在心裡打的腹稿再一次沒派上用場。

嚴恬卻沒有給她思考狡辯的時間,而是繼續說道:“你若是受人矇蔽,在知道真相後應該會極為懊惱憤恨,並馬上招出騙你之人。可你剛剛的神情卻只不過一瞬間的震驚。但若說此事是你主謀策劃,那你剛剛的震驚又不似作假……”

“大伯母,”嚴恬略一思忖便轉身看向定安侯夫人,“這吳二家的可有什麼女兒、甥侄或者其他極疼愛的晚輩在這內院當差?且今日定是來過莘榮堂伺侯且見過我的。否則吳二家的如何會知道我曾於巳時三刻離開過莘榮堂,且一直穿著這身緋色衣衫從未換過裝?!”

“好!”

嚴恬話音剛落,便聽得一聲喝彩。秦主恩擊掌讚歎,“真是冰雪聰明,明察秋毫,洞若觀火,斷案如神!更難得的是之前的換裝一說竟應在此處,原來是埋下伏筆,前後照應,草蛇灰線,綿延千里。虧我等俗人剛剛還以為計脫……”

襄寧長公主默默地捂住了眼睛。秦主恩今天真是時時以驚豔的表現,讓人眼前一黑!她剛才為什麼要把這貨給放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