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出獄(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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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派胡言!一派胡言!”陸昭此刻滿臉漲紅,指著秦主恩,卻反反覆覆只能說出這一句話來。
秦主恩抬手舉著那份誄文,笑道:“喲!怎麼陸猴子,眾目睽睽之下,你不會又想故計重施,也說我偽造誣陷吧?那我這個知廉恥的混混可還真擋不住你們這幫鐵了心的流氓!不過沒關係,從刨墳開棺到取出這份誄文,在場這些老少爺們兒可都看得清楚!為防你們東靜伯府再狂咬亂吠,咱也不換手了,我就這麼擎著這份物證,一路親送到皇上的龍書案頭!”
隨即又招呼眾人,“走哇,老少爺們兒!同去給我秦主恩作個見證!今兒這事兒可是直達天聽!誰去了誰今後能和子孫後輩吹一輩子!”
“走!”眾人果然又是齊聲響應。
秦主恩雖是皇帝的外甥,但他也常在街面兒上胡混,京中不少百姓都是知道他的。因此他這一攛掇,百姓便立時浩浩蕩蕩地護送著挽袖赤臂高舉誄文的秦主恩同去面聖。
這一堆的見證人當然見不到天顏,可秦主恩、嚴文寬和東靜伯陸東昇卻能。
御書房內,當兩份誄文一作對比,又經翰林院的人對筆跡論證了一番,氣氛立時就尷尬了。
秦主恩從刨墳到拿到誄文,又到一路舉著物證進皇宮,東靜伯府再怎麼不想做人,此刻也找不出半點誣賴秦主恩的藉口。更何況,這可是皇帝的親外甥!若直接像誣陷嚴文寬那般明目張膽地耍無賴式,那東靜伯府上下絕對是已經厭惡了這個世界,真的死心塌地不做人。
所以陸東昇認慫的速度異常驚人,永治帝不過剛提了句,“這事兒東靜伯你……”
陸東昇就立刻推金山倒玉柱地雙膝砸向御書房的金磚,俯身叩首,痛哭流涕,直呼自己教女不嚴,有愧聖恩,未曾想長女竟揹著孃家作出此等十惡不赦之事!實不配為陸家女?
老頭子一張嘴就把長女踢出了家譜,又想用“揹著孃家”四個字把陸氏一族給摘個乾淨。
一旁的秦主恩忍不住從鼻子裡重重地嗤了一聲,但隨即引來他親孃舅的一記眼刀。
東靜伯府自打自臉,耳刮子抽得啪啪作響。完全秉承著只要我認錯夠快,皇帝的責罰就追不上我的原則。不過這招確實好使,起碼“家出惡女,受人矇蔽”要比“明知包庇,誣告陷害”的罪責輕得多得多。
於是,在東靜伯府態度的大轉彎後,驚天動地的平國公滅門等一系列案件竟就這麼順順利利地下了判。
嚴文寬的初判是,一、懺悔誄文乃陸氏親筆所寫,東靜伯府懷疑偽造誣告之說不實。二、懺悔誄文相當於陸氏生前口供,現人證物證俱在,白絮狀告陸氏毒殺主母柳氏案屬實。然陸氏已死,冤債已了,此案已結。三、方玉廷殺陸氏案。陸氏先毒殺方玉廷之母,後手刃其父,且兩次大仇方玉廷俱先知曉。殺陸氏乃為父母報仇。《大齊律》有云,父不受誅而誅之,子復仇可也。報父之仇,行子之道,人子之義也。更何況,身負父母雙仇,隱忍數年,冤深似海。陸氏既無母恩,亦無養恩。方玉廷殺陸氏乃報父母大仇,無罪。
此三判上報三司。三司核准,上報皇帝。永治帝御筆硃批,準。
同時又發一道聖旨,平國公府因爵位之爭,引發人倫慘劇,嫡庶大亂,自此褫奪一等平國公爵位,收回丹書鐵券……
……
早春的陽光竟然也似盛夏般刺目。方玉廷走出大牢,有那麼一瞬的眩暈,他抬起手遮了遮眼睛,隨後在這久違的白亮光線中看到了戚蘭風和白絮站在大門外等他。
“敕造平國公府”的匾額被禮部派人拆下收回。方玉廷看著光禿禿的府門,卻到底沒有勇氣走進去。那裡已經不是家了,從來都不是……
……
“玉廷軍中的差事還幹著。這幾日要給方庸丁憂守孝,還說想給他母親遷墳與方庸合葬,所以軍中那邊請了挺長時間的假,暫時先待在京中。”
襄寧長公主邊說邊端了碗參湯放在太后手邊的小几上,“可這孩子說來也太牛心左性了。前日竟上奏皇上讓朝廷收回平國公府的宅子。唉,何必如此自苦呢?那宅子本就是他祖上掙下來的,留著也不算什麼。”
太后這些日子病了一場,今日身上才略略鬆快了些。此刻她靠在引枕上,看著襄寧忍不住嘆了口氣:“你說的這些戚蘭風都已經告訴我了。聽說他如今在雀兒橋那邊置了處普通的小院,前後左右住著的也都是些販夫走卒、平民百姓。這樣的大家公子竟真的就流落到了民間。
“好在戚蘭風和白絮都留在那裡照應著。否則他一個大小夥子還真不知該怎麼過活。說來,他這麼命苦,卻全是哀家造成的……”
“孃親怎麼又開始自責了?”襄寧長公主撫著太后的後背順氣,“前兩日就因為這番自苦苛責鬧得生了場病,御醫都說是鬱結之症。
“那做孽的是陸金桂,追根溯源也是東靜伯府教女不嚴。如今皇上已下旨飭責了陸東昇,且他們家上下凡有官職者皆罰俸三年,也算給了一個教訓。
“再者,因為出了那樣一個毒婦,陸家女今後是再不好找婆家了。而陸家的男子因為門風敗壞,估計輕易娶也不上什麼門當戶對的好姑娘。只此一項,陸氏一族便有了衰敗之相,對他們來說也算是咎由自取,罪有應得。孃親切莫自責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