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京兆尹鮑大人這些日子一直身體不適,方家的案子現在尚未過堂……”

“身體不適?哈哈。”永治帝嘲諷一笑,“鮑營柏確實老了,和霍清風一樣都上了年紀。這麼大歲數還逼著他為朝廷盡忠的確不合適!”這個“他”卻不知到底指誰。

劉誠心中一凜,面上不敢有分毫波動。

“聽說阿恩又出京了?”

“是,說是去了洛州……”

“又去洛州?”永治帝沉吟著,“可有人跟著?”

“陛下放心,明裡暗裡都安排了妥當的人伺候。”

永治帝轉頭似笑非笑地看了劉誠一眼。劉誠一慌,忙將腰又往下彎了彎。

“不錯。”他收回目光,淡淡地讚了一句。

劉誠這才敢緩緩撥出一口氣來,後背的小衣此時已然濡溼。

“這次還是去了洛州知府的家裡?”

“是。就是嚴老侯爺的第三子。”

“那個庶子?倒是有些才能。上回那個錢二蘆的案子不就是他辦的嗎?聽說這案子他女兒也多又有功勞,也是個有才的,前兩日不還又審了樁‘借屍還魂’的奇案嗎……”

永治帝丟下那張字,伸手敲了敲大案,“四品京兆尹……從四品知府……”隨後他一邊沉吟著,一邊走出殿門。

劉誠慌忙拿起披風追了上去,又咐吩一眾小太監趕緊跟上伺候。

……

“世侄怎麼去而復返?可是京中出了什麼急事?”嚴文寬在衙門裡接到下人稟報,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趕緊急匆匆趕回家。

誰知一進門正見秦主恩主僕二人坐在花廳裡“呼哧呼哧”地埋頭苦幹兩碗麵條。兩個比臉還大的海碗裡各埋了一張大臉,每人面前還擺了個豬肘子。

不好!看來京裡真是出了大事。公主府破產了!

等秦主恩幹完兩碗麵條一個肘子後,嚴文寬才終屏退閒人,躊躇著問向這位乾飯大將。

誰知,秦主恩驀地就紅了臉。他先轉頭看了眼原要回避,卻被他出言留下的嚴恬,伸手撓了撓頭,又幹笑三聲。

嚴氏父女面面相覷。感覺這貨今天有點反常。不想等秦主恩一開口,頓時雷得父女兩人外焦裡嫩。

他衝嚴文寬一抱拳道:“嚴三叔,我今天是特地來向您來求娶,求娶嚴恬的。”

秦主恩沒叫大妹妹,可見他是不想再和嚴恬扯什麼世交兄妹的關係。看著對面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樣齊刷刷瞪著他的父女二人,秦主恩覺得心跳得要起飛,臉不禁更紅了幾分。

他沉了沉氣,心下一橫繼續道:“嚴三叔和……和,恬恬……”這聲“恬恬”異常細弱,甚至帶了絲小嬌羞,“不必擔心。我決不是狂妄荒唐之人。此事我是經過深思熟慮方才決定。我娘和皇上、太后那兒你們也不必擔心。

“早前我曾有言在先,娶親之事一切皆要順著我的心意。若我不滿意,就是玉帝的閨女我也不娶。我若看好了,就平民家的女兒我也要八抬大轎明媒正娶。橫豎是我的媳婦兒,怎麼都得合了我的心思。

“至於聘禮……我來的時候走得急,又快馬加鞭行了五天,一路上除了睡覺吃飯就是趕路,倒沒抽出時間去採辦。不過你們放心,我把我這些年攢的私房能帶得都帶了過來。”

說著秦主恩解開身上的包袱放在嚴氏父女面前,邊開啟邊道:

“大的物件還有金銀珠玉都扔在家裡且也不值什麼,只帶了些地契銀票。有太后皇上平時賞的,有我娘給的私房,也有我自己經營掙的……現下全都交給……咳,恬恬。”

父女二人看了過去,但見小山一樣的契書銀票,只粗略估了估,光銀票就大概有百萬兩,那些地契房契,更是不計其數。兩人又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震驚。看來這位秦公子不光有錢,他還有病!

“你,你隨便花,想買什麼就買什麼。”這是獨獨衝嚴恬說的,“就當是你的嫁妝。等我回京後再去置辦聘禮,太后皇上自然也會再有賞賜,一定會風風光光,不會委屈了你。若是你不想離開洛州也沒關係,以後……咳……”

秦主恩的臉今日反覆地紅了又紅,跟螢火蟲的屁股一樣,一閃一閃亮晶晶……

“畢竟您就恬恬這一個閨女。”這話又轉向了嚴文寬,“到時候我會搬到洛州來……”

嚴文寬覺得必須得出言阻止了,否則秦主恩有可能會一直說到他老人家死後風水寶地選在哪兒的問題上來。

可還未等他開口,卻忽聽女兒開口說道:“嚴恬擅妒,曾立誓所嫁之人須忠貞不二終身不得納妾,否則此生不嫁。秦公子紅顏知己想必眾多,嚴恬實非良配。秦公子請回吧,自此山高路遠,莫再耗費心力相見。”

不過幾句話,此事便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