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壽這兩天已經不怎麼糾結了。他家公子不正常就不正常吧,只要不是生病就行。反正這兩天吃喝閒逛一樣沒耽誤。等過完年回到京裡也就天下太平了。

可事實證明,三壽還是樂觀了。他不過出來吃屜包子的功夫,他們家公子就追來用實力告訴他:其實,英明神武的青紅會舵主,是個傻子!

此刻,這位二傻子正坐在三壽的蟹黃灌湯包旁,捧著一張“好兄弟的妹妹看上我,我該怎麼辦”的臉,對著生無可戀的三壽惆悵道:

“我也知道這樣太傷人,畢竟她是個姑娘家。可她那麼喜歡我,我能怎麼辦?只能趁著她還沒有陷得太深,趕緊把這話給挑明瞭,絕了她的想頭。

“唉!想是這麼想。可我終究不忍心呀。到底是我辜負了她的一片心意。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我早就說過,我終歸是不會娶那高門大戶的姑娘。雖然嚴三叔官職不算高,可他畢竟出身定安侯府不是。

“那些高門閨秀們莫不都有些‘志向’。哪個不想夫君封妻廕子,給她們掙來誥命金印?可我是給不了這些的,沒的耽誤了人家一輩子。

“況且……”秦主恩抬頭看了三壽一眼,“皇上那兒……”

他沒往下說,只是拄著腮幫子又嘆了口氣。

三壽簡直快裂開了。古人形容美人都是“人比花嬌”。秦主恩若剃了那一臉的胡茬也確實是個美人,且他此時這模樣還真是比三壽眼前的那碟火爆腰花兒要嬌嫩幾分。就連那青噓噓鬍子茬,都似乎成了撒在腰花兒上的香菜末,增色不少……

可……不是,等等。姑娘家?您說嚴大小姐?

還有,嚴大小姐喜歡您?

“呃,公子你確定?那個……”三壽有點兒不太敢說,畢竟現在還在人家家裡住著呢。而且他們家公子那脾氣,不能頂著來。於是吭哧了半天,只能迂迴道:“您真覺得嚴大小姐她,是那種平常的,在乎那誥命封號的……呃,姑娘家?”

此話一出,三壽就覺的有點不對。他本來的意思是,嚴大小姐她怎麼看也不像個姑娘家呀。啊呸!不是。反正就是覺得她應該不是那種喜歡花啊粉兒的平常姑娘,也不像有什麼誥命封號誌向的。

再說就算真有那份志向,你怎麼知道人家就指望著你給她去掙?怎麼就不興是別人?

不過被他這麼掐頭去尾地委婉表達出來後,這話似乎就差了點兒意思。

然後三壽就發現,他家公子似乎更不對勁兒了。

這是……三壽伸手在秦主恩的眼前劃拉了幾下。天太冷,給凍上了?

……

除夕這日轉眼就到,這日一早竟飄飄灑灑下起了小雪。又有一群頑童聚在街上放起了炮仗,年味兒一下子就濃了起來。

晚上要吃年夜飯,還要守歲。今年又來了兩位京中的少爺。所以從早上起,嚴家的後宅就顯得格外忙碌。

嚴家的下人本來就少,嚴文寬又是個心慈體恤的。那些當地臨時僱來的幫傭,像廚娘等人,早早都給他們放了假讓其回家過年。因而這裡裡外外人手就有點不夠使了。

用過午飯三壽和嚴愉的小廝明松被孫伯帶去張屠戶那兒等著往回抬新殺的鮮豬。

廚房裡只剩下嚴恬帶著胡嬸和小珠在那兒忙活年夜飯。

一陣濃煙瀰漫,嚴恬咳嗽著衝出廚房,正見兩位金貴公子穿著狐裘美服一個個收拾得水光溜滑兒地站在院子裡賞雪。

“秦大哥,二哥哥,快過來幫忙燒火!”

都怪下雪,這柴火溼得點都點不著。胡嬸在剁餡,一會兒還要炸丸子炸魚。小珠正在和麵,可菜都還沒摘出來。

廚房裡忙得雞飛狗跳,可這倆貨竟還有功夫在這兒賞雪?!

四個主子,五個下人,九個人的年夜飯呢!他倆再不搭把手,那不如直接改成初一的早飯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