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旺兒的背影,“葉錦賢”揚脖乾了杯中酒。原本因為等待而燒起的心頭火被這酒一澆倒是息了幾分,可轉而又似乎化成了一些別的什麼,繞在他心尖尖兒上,纏纏綿綿、蠍蠍蜇蜇的癢,卻又讓人總尋不到那緊要痛快之處,能撓一撓解癢的地方。

直到靳氏的臉浮出腦海,心中的燥熱陡然一竄,可卻終像找到了出口,那些纏纏綿綿、蠍蠍蜇蜇的癢也終於找到了源頭。

而隨後,知府千金嚴大小姐那張豔若桃花的絕色面容又不期然浮在了眼前……

當靳氏帶著紅果來到聚福來門口時,老遠便瞧見一個眼生的小廝朝她這兒張望。

“可是大奶奶?”旺兒上趕著前來打了個千,滿臉帶笑甚是討喜,“我是咱們大少爺新添的書童旺兒。大少爺老早就到了,已經在您訂好的‘鵲橋仙’雅間兒裡等著呢。”

靳惠娟看著眼前這個機靈的小廝,有些納罕,“旺兒?寒煙呢?素來都是他跟著少爺的。再說你怎麼就知道我是你家少奶奶?”

“瞧,您既然說出來寒煙,那定然是我們家大奶奶無疑了。”旺兒笑道,隨後邊哈腰引著靳氏往裡走,邊絮絮說道,“寒煙哥哥前天因犯了錯,惹大少爺發了好大的脾氣,已經交給牙行發賣了。小的蒙大少爺不棄,是被新提上來伺候的。

“小的雖沒見過大奶奶,可大少爺跟小的說過您的形容樣貌。再加上這個時辰正好就您一位女眷進門,除了丫鬟又沒個正經的陪同。

“最關鍵的,還是您這通身的氣派,這了不得的氣度,你不是我們大奶奶還誰配是?”

這番話說得讓靳氏忍不住又多看了那小廝一眼。“葉錦賢”把寒煙打發了這倒不奇怪。畢竟是自小跟著的老人,留著反倒容易生出事端。可這麼個伶俐的小廝,也不知短短兩日內他是從哪兒淘換來的。

那旺兒許是初見主母想要極力表現,這一路上腳下不停,嘴裡也不閒著:

“大奶奶,您不知道,今兒一早您派知府家的小珠姐姐來給咱們少爺送信兒時,咱們少爺樂得跟什麼似的。和小的說,以前他就最愛吃這福聚來的烤鴨,難為您還記著。可巧這幾天正惦記著這口兒,您就心有靈犀地訂了包間兒席面。”

“他說他以前最愛吃這家的鴨子?”

“可不是。”

靳氏垂眸微微一笑:“這他倒沒有說錯。”

旺兒並未在意,繼續奉承道:“本來大少爺是想親自到知府老爺府上去接您,然後再一起來這兒用午膳。可小珠姐姐又傳話說您是在這‘鵲橋仙’的包間等著,大少爺實在怕再走散錯過了……”

說話間已來到雅間兒門口,旺兒一掀門簾,正見穿著錦衣貂裘的“葉錦賢”端坐在主位上。

一見靳氏來了,“葉錦賢”立時滿面堆笑站起身迎了過來。

“大奶奶終是來了,讓為夫好等。”軟聲音細語,溫文爾雅,竟真和以前一般無二。

靳惠娟垂下眼睛強自鎮定,扯出個笑臉,福身施禮,躲過“葉錦賢”的粗手:“妾臨出門時正巧恬恬有句要緊的話說,故而晚了。夫君莫怪。”

說著也不等“葉錦賢”來扶,起身旋步來到下垂首坐下。

“呃……”

葉錦賢只覺眼前一花,手都伸出去了卻未抓到佳人的柔荑。等醒過神時,卻見靳氏已坐到下首親自給他斟了盅酒。

“夫君請。”

靳惠娟低眉順眼恭謹相讓,那溫順的樣子讓“葉錦賢”心中的男子豪氣陡然爆棚。

他兩步來到主座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隨後斜乜著靳惠娟調笑道:“不知那嚴大小姐有何要緊話與大奶奶交代?可是與為夫有關?”

靳惠娟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頭,臉上卻仍恭順笑道:“夫君說笑了,我們閨閣密語,和夫君有何干系?”

“……哈哈……”“葉錦賢”訕笑兩聲,伸手又想去捉靳氏的手,卻被起身盛湯的靳氏差點打翻了湯碗燙著手。

“葉錦賢”一驚,手上到底慢下兩分,嘴上卻仍繼續輕佻說道:“大奶奶今日又怎麼想起來請為夫到這聚福來用膳了?本來就應該今日回府,你卻偏偏送信來要和為夫先在外面小聚。可是想念為夫,嫌家裡人多眼雜,不得親近……”

說著“葉錦賢”便欺身上前。靳氏此刻羞得滿臉通紅,見他來了更是嚇得四處躲閃。可“葉錦賢”哪能讓她再逃出手心,伸手便欲強行摟抱。

正在這時,忽聽守在門外的紅果陡然高聲喊道:“舅老爺!舅老爺!您不能進去!”

隨即旺兒阻攔的聲音也摻雜進來:“您,您不能進!”

“躲開!”

二人似未能攔住,門簾一挑,便有個身材魁梧,鬚髮灰白的老者闖了進來。

那靳惠娟一見來人,立時便推開“葉錦賢”站起身來,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福禮,喊了聲“舅舅”。

誰知那老者並不理會靳氏,反直衝“葉錦賢”而來,伸手“嘭”地抓住他的衣領,隨後左右開弓,“啪啪啪啪”連扇了他四個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