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宸妃還是咬緊了牙關,“噗通”一聲離了座位於紓甯面前跪倒,“殿下,臣妾有罪,可杬兒總是無辜的。臣妾……臣妾只想阿杬能留在臣妾身邊,臣妾並不敢覬覦旁的,哪怕……哪怕是能在臣妾身邊多留個幾年,那也是好的呀。”

身為人母,能說出如此卑躬屈膝的話並不奇怪。

紓甯聽罷,這才止住了悠閒擺弄茶碗的手,緩緩將茶碗放定之後才慢慢走了下去將宸妃攙扶起來,“娘娘慈母之心,我見猶憐。娘娘滿心都是四弟弟,可如今,也該為您自己考慮考慮了。”

紓甯一邊說著,一邊替宸妃整理她鬢邊散落的髮絲,將其鬢邊有些歪的珍珠纏花喜鵲登梅步搖給扶了正,“娘娘平安,才有四弟弟的平安不是?”

“殿下……”宸妃震驚地看著紓甯,整個人從裡到外都透露著抗拒,一向鎮定端方的她此刻聲音都是顫抖的,“臣妾……臣妾自然想平安。”

“是啊。”紓甯將宸妃按回了座位之上,“我與殿下,也想著娘娘能平安。可有的人,是著實不想讓娘娘平安的。想來以娘娘之聰慧,定然該知道是誰罷。”

宸妃極力想要保持著鎮定,然而卻是越發控制不住地抖動如篩糠,花容慘淡,再無往日清素端雅的光華,“殿下……您是想要臣妾死……”

“娘娘說笑了。”紓甯將宸妃手邊茶盞徐徐展開,遞送至賢妃櫻桃小唇邊,宸妃見無法,只得硬著頭皮喝了一口。

“苦的。殿下,你這是……”宸妃只喝了一口,便緊蹙一雙秀眉將茶吐了出來。

“苦的東西,加再多糖,都是苦的。”紓甯於宸妃身邊坐下,輕聲細雨,句句化為清淡絃音,撩動人心,“娘娘碰到了苦的,吐出來便是了。不然苦的可不只是您自己,更是四弟弟。”

“至於做不做,就隨娘娘了。總歸,我是給娘娘指了一條明路。

宸妃依舊顫抖著,臉色鐵青,如霜打的茄子,毫無生氣。

許久,她才艱難的一字一句地說道:“殿下放心,臣妾懂了。”

“重陽節夜宴,是個好時候。”紓甯笑著挽過宸妃的手:“到時,我盼著與娘娘一齊登高飲酒。”

“是……”宸妃只覺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裡,她實在是未有想到,多年期冀,終究會變成如今這樣的結果。

“那就不送宸妃娘娘了。”紓甯再度站起,便是急匆匆地回了內殿。

內殿之中,林樘正斜靠著榻上睡著,一邊的祝筠則於案几之上埋首寫方子,他見紓甯來了,便是忙地行了一禮。

紓甯則輕手輕腳的,只是招呼著祝筠往別處去。

“殿下的身子……”

“娘娘放心,殿下的身子雖弱,卻比從前好了不少,想來是殿下心情有所紓解的緣故。微臣開了方子,只要按時服用下去,便能清理殿下心中血淤,到時,還請娘娘照看著殿下,教殿下好好服用下去了。

紓甯慎重地點頭,又聽祝筠絮絮叨叨地囑咐了許多,從林樘的體寒再到胃病,以及日常該如何保養,林樘如何不愛吃藥,以及如何做藥膳能讓他多吃一些等等等等。

感念於祝筠心細的同時,紓甯卻又總覺得有些奇怪,卻又說不出來哪裡奇怪。

“多謝你,祝太醫。”最終紓甯也只是按耐住心中疑問,表達了對於祝筠的感謝。

裡頭則漸起了林樘的微咳聲音,祝筠便說要照看給林樘的藥便與紓甯告辭,紓甯則是趕緊進了裡頭配著林樘。

“都說完了?”林樘見是紓甯,便是極其依賴地靠在紓甯懷中,只如孩童般。

“嗯。我辦事,你還不放心麼?”

“自然是放心的。”林樘伸了個懶腰,“你方才說,有事要告訴我,是什麼?”

“額……”紓甯本是想告訴林樘的,只是林樘方吐了血,紓甯便立時不敢說了。

“是張敏之事麼?”

紓甯本能一愣:“你怎麼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