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厲聲質問,自然是使得柳玉柳雲當場嚇得跪倒在地上。

潘頌見此,只扶了扶額便伸出手來抓著皇帝,阻攔道:“陛下,您別再問了。”

“你一向是個好脾氣的,能把你氣成這般,可見是多過分的事了。怎麼能不問?”皇帝只氣沖沖地道。

“陛下,原不是什麼大事,都是臣妾自己不好,身子不適,與旁人並無關係的。”潘頌頂著一副十足和氣的面孔對著皇帝道。

皇帝看著潘頌,只見她面色慘白,頭髮散亂,手還一直捂著肚子,眉目間若隱若現幾縷愁緒,甚是悽楚可人,心間越發生出保護的慾望來。

“臣妾在這宮中,只是為了陛下。陛下是臣妾仰賴的天,旁的臣妾一概不敢奢求,只求天能穩穩地在上頭便是了。”沉靜面龐,清淚緩淌,自能綻放其柔弱力量。

輕飄飄幾句話,竟是比那些藥殼子還讓人上癮沉醉。

這些日子來,皇貴妃被降位為肅妃禁足,自是不能常常陪在皇帝身邊。不然以往有肅妃陪在身邊時時哄著,更將其奉為神明,對於皇帝而言自是極其舒心之事。

只是肅妃總是有她自己的心思,皇帝便也不如往常那般去了。

原想著肅妃禁足便是去些溫婉后妃的宮中中,結果竟是連一向畏畏縮縮的皇后也變得愛答不理的,餘者宸妃又過於沉悶,總是說不上話。

剩下的更是讓皇帝不願意去。

自然讓皇帝大受打擊。

如今聽了潘頌這般話,皇帝心中便也悄然生出感動來。

“好頌兒,你侍奉朕如此之久,又有為皇家生兒育女的辛勞,朕自然不能教你受了委屈。你便是太過好性子了些。”說罷便是又冷冷看著底下跪著的柳玉柳雲,嚴聲質問道:“快些說!”

柳玉柳雲互相看著對方,心中便也有了分明,柳玉當即對著皇帝叩頭,遂將今日之事添油加醋對著皇帝說了一遍,再由著柳雲附和。

自然,柳玉柳雲極其有分寸,只將所有的事情都儘量推在了沈婕妤身上。

潘頌更是抽泣著道:“陛下別聽她們胡說,都是沒有的事情。沈婕妤姐姐在宮裡頭是個最嫻靜溫婉不過的人兒了,一切都是誤會。”

“她最嫻靜溫婉?”皇帝冷笑著,手更是牽緊了潘頌幾分:“頌兒,你才是這宮裡頭最懂事的。沈婕妤是什麼人,朕心裡頭總是清楚的,你不用替她辯白。”

說著又抱著潘頌安撫了好久。

潘頌見狀,便也漸漸止了哭聲,開始順著皇帝說起了話來。

“沈姐姐倒也罷了,倒是康寧公主是個真懂事的。”潘頌柔聲道:“這孩子被教養的極好,可見是陛下的功勞。”

皇帝依舊沉浸在對於沈婕妤的埋怨之中,冷嘲熱諷語氣不減分毫:“哼,她這樣的母親,又能教出來什麼好孩子來?”

“陛下淨說氣話。”潘頌婉轉道:“只是若是真論起來,康寧公主性子倒是不似沈姐姐。公主性子柔順,卻是合穎姐姐的脾氣。”

皇帝此刻正是與潘頌繾綣溫情之時,越發覺著潘頌說什麼都是對的,當即大手一揮召來侍奉的李孜:“明日早上去傳旨,沈婕妤教養公主不善,著降為貴人。康寧公主……遷入長陽宮慧貴嬪處教養。”

李孜自是怎麼都想不到皇帝竟會是這樣的旨意,不由得瞠目結舌:“陛下……”

“叫你傳旨你記著便好!”皇帝怒目道。

“是是是。”李孜見皇帝發火,自然再不敢違抗,當即便連連點頭說是自己記下了後便出去了。

“陛下這是做什麼?”潘頌見此,立馬又是悽煌不已的模樣,顫聲道:“沈姐姐雖說是莽撞了些,可不至於降位呀!再者沈姐姐有公主,總不好教公主離開生母才好。”

“頌兒。”皇帝安撫著潘頌,“你說的對,沈氏如此模樣,怎麼能教養好公主?從前原是朕錯了,不該這般縱容了沈氏才是!”

“可陛下……”潘頌猶欲再說,卻見皇帝一副強金剛模樣,便只得嬌滴滴地順從著皇帝。

“穎兒性子柔順,把康寧交給她朕是放心的。”

“是,”潘頌順著皇帝道:“穎姐姐向來喜歡孩子,想必定能幫助陛下教養好公主的。”

“那就好。”有宮人端上了為潘頌安胎養神的湯藥,皇帝順勢便接了過來親手餵了潘頌喝下。

潘頌先是推辭,然皇帝一再堅持,便笑道:“倒是勞煩陛下了。那臣妾便也只好矯情一回了。”

皇帝眼中溫情漸濃:“朕為佳人,便是再如何都是應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