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為池翎會懲罰他,至少也是會生氣的。

作為保護她的武器,他竟然在這麼危險的時候,睡著了,讓她來保護他。

但是面前的池翎並沒有生氣,她的眼底有深深的淤青,看到他醒過來,只是抱著劍打了個小哈欠。然後伸手揉了揉腦袋,才低聲嘀咕道:“我看你睡了那麼久,還怕你醒不過來呢。”

竹微微皺眉。

她沒有生氣,甚至在……擔心他?

為什麼他失職了,她還是會擔心他呢?

竹還沒想出什麼來,傅挽便已經伸出手,將他從地上拉了起來。傅挽微微低頭看著他,語氣和往日和他說話時一樣溫柔,“你沒事就好,接下來你替我看會兒,我想睡一會。”

傅挽實在是太累了,她幾乎是一說完這句話,便一低頭睡著了。

竹看著她一閉眼,下巴便垂到了胸口,見她睡熟了。他握著腰間的劍的手微微收攏,遲疑了片刻,才起身輕輕湊過來,伸手將傅挽抱到了床上,拉開了被子給她蓋上。

傅挽睡得很沉,即便是他抱著她放在床上,她也沒有醒。

竹握緊了手裡的劍,安安靜靜地警惕著周圍。但是好在兩人的住處確實足夠隱蔽,一直都沒有人找來,等到傅挽醒過來就是次日了。

這裡面只有水,並沒有旁的補給,不能久留。

兩人便悄悄離開,在京都郊外搭乘一條商隊,一路朝著西方而去。這段時間大家都聚集在了京都,但是過不了多久,各門各派便會回到自己的駐地。

之前在血月教死了那麼多人,朝廷自然不可能不管。

若是回去,必定會被清算。

武林中人十分忌諱和朝堂作對,即便是囂張的血月教也是如此。所以,傅挽打算帶著竹趕緊離開京都,反正血月教的核心東西都不在門派內,換個地方重建便是。

一路上,傅挽時不時會放出血月教獨屬的訊號。

躲在四處的血月教教眾之間再互相聯絡,數月之後大家便可以在西域重新會面。

為了防止麻煩,傅挽和竹都換上了尋常百姓的衣裳。他們一男一女,於是傅挽便將長髮綰起來梳成婦人髮髻,假稱自己和竹是夫妻。

車隊一直向西走,越是往西,四野便越是荒涼起來。

到了夜裡,便只能在荒漠上搭帳篷。

傅挽和竹給的銀子夠多,商隊便單獨給兩人搭了一個帳篷。兩人坐在篝火前,架子上吊著一鍋野菜加了臘肉的湯,手裡是一塊商隊帶的幹餅子。

“你們小夫妻是新成親的吧?”幾個大鬍子西域商人走了過來,在兩人身邊的篝火堆前坐下了。

夜裡變得很冷,風又大。

竹脫掉自己的外衣,和平日夜裡一樣將衣裳蓋在傅挽肩頭,有些不知道如何作答地含糊點了一下頭。

傅挽卻朝幾人看了一眼,微微低頭,裝作是有點羞澀道:“是新成親。”

“這般羞澀生疏,小相公又帶你溫柔貼心得緊,想也是新成親。”其中為首的綠眼睛胡商笑起來,手裡用匕首割開乾肉吃,一邊道:“男人都是這個樣,剛成親溫柔小意,等老夫老妻了便隨便起來了。”

傅挽當真有點好奇地看了竹一眼,後者察覺到了她的目光,下頜微微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