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微微一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幾乎立刻抬起臉去看傅挽的表情。

池翎的一半側臉隱在燭火後,沉沉的眸子看起來有點失落,還藏著顯而易見的……心疼。

他覺得喉嚨微微有些幹。

主人是在,心疼他嗎?

她不是說,他是她的武器嗎?

武器,本就應該以身體去捍衛使用者的一切,死在使用者之前。

她為什麼會心疼一個用來殺人和自衛的武器呢?

竹下意識微微垂眼,看向了自己腰間的那把劍。這把劍跟著他有好幾年了,他雖然會盡量修補它,但是從來不會覺得,一把殺人用的劍有多重要。

如果它壞掉了,他會毫不猶豫換掉一把。

不能保護人的武器,便是無用的廢物。

傅挽看著他渾身的傷,四處找了找,從密室後面的石壁上看到了往下滴落的水滴。她找了個器皿,走過去接水,順便開始找藥。

作為池翎的窩藏點,這裡的東西準備得很足。

傅挽不多時便找到了不少止痛藥和止血藥,甚至還有不少毒藥和止血藥與迷藥之類。她先給竹塞了幾顆止痛藥,又把迷藥和毒藥全都放在身上,這才走過去將接好的水拿了過來。

她用水打溼他的中衣,一邊剪開,將黏在傷口上的中衣徹底脫下來。

等到將他身上的衣裳除去了,傅挽這才用溼毛巾擦掉他身上的血跡,然後撒上止血藥。止痛藥吃了之後,他便開始變得昏沉下來,在傅挽慢悠悠地撒藥過程中,漸漸閤眼睡了過去。

等到傅挽處理好他身上最後一道傷口,他已經徹底睡過去了。

傅挽鬆了口氣,這才意識到,她已經把竹脫了個一絲不掛。

好在他從小到大生長的環境都與世隔絕,所以他根本沒有所謂的羞恥心,也就沒有任何抗拒。傅挽看著,稍微有點不好意思,她伸手將被褥蓋在了他身上。

即便是藏在了這裡,傅挽還是不敢放鬆警惕。

她沒有說話,只是坐在床邊的腳踏上,朝著密室的開口處抱著劍,一直保持這個動作不敢鬆懈。

也不知道多久過去,四周一直安安靜靜,半點動靜都沒有。傅挽沒日沒夜地修煉了很久,其實也很累,但是想到竹在外面不眠不休地和那麼多人死戰那麼久,她便一直只是坐著,沒有動作。

竹醒過來的時候,身上的傷已經好了些。

他一睜開眼,看到的就是抱劍坐在他身前,呈現一個守護姿勢的池翎。

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心裡的滋味很奇怪,就像是前幾年她每次來給他帶甜絲絲的櫻桃畢羅吃,那種說不上來的滿足與甜。

但是這種感覺也只是一閃而過。

他立刻翻身下床,半跪在傅挽面前,低下去頭,語氣低沉,“主人,我懈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