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謝寧寧怕自己沒病亂吃藥吃壞了,才把丸子藥含在嘴裡,嘴裡一片苦澀,又沒有壓嘴的蜜餞,只得拿起杯子喝了幾大口水。

不過沒一會兒,她是真想出恭了。

可這回,她不敢再隨隨便便叫停馬車,直等著大部隊停下修整,才忍著去了一次恭桶。

池桃把謝寧寧修理好,回了史夫人所在的第一輛馬車。

史夫人看著她把藥盒子放回抽屜,笑道:“你這孩子倒是機靈。”

池桃有些不好意思:“夫人不怪我自作主張吧?”

“怎會?寧寧這孩子被林姨娘寵壞了,須得有人教教她才好。”

池桃從抽屜裡又拿出一個小巧的攢盒:“夫人可要吃些果子?”車馬上的東西都是池桃預備的,不過有意也好,無意也罷,她只預備了史夫人這一輛。

史夫人依言拈了一顆棋子兒大的點心放進嘴裡,點頭:“很是可口。”

“這是特為夫人預備的棗泥山藥糕,能理脾順氣。”

“你是個可心的,只是落到我家,白搭了你。”史夫人嘆了口氣,“如同林姨娘,雖然得寵,可生的孩子總是庶出。”

池桃忖度著謝遙大概沒和史夫人說自己同他的協議,便含糊道:“兒孫自有兒孫福,夫人您不必操心這些。”又怕史夫人無聊,“不如我同您下棋吧?車上帶了圍棋。”

史夫人搖頭:“我並沒學過。”

“我教您一個下法,立刻就能學會……”池桃把自己畫的格子布拿出來,又拿出圍棋盒子,把五子棋的走法說了一遍。

史夫人聽起來覺得無甚趣味,又不想拂了池桃的好意,便下了兩盤,誰知竟如同上了癮似的,一盤一盤接連不停地下起來,到紅玉來跟池桃換班時還不想放池桃走。

紅玉掩嘴而笑:“夫人可要把池姨娘累著了,這是怪奴婢愚鈍不會這些琴啊棋啊的了。”

池桃笑道:“姐姐可說錯了,這玩法最是簡單。我教姐姐,保證馬上就會,說不定還能贏夫人呢。”

紅玉故意打趣:“那我可不白贏,奴婢是小氣人,要彩頭的。”

史夫人撐不住笑了:“你這滑頭,我什麼東西不是你掌著?”她拔下頭上一根壽字青金石簪子,“就依你,十局六勝,若是你先贏了六局,這簪子便賞你了。”

紅玉故意摩拳擦掌:“那可別怪奴婢用心學了。”果然一說便會,興致勃勃地與史夫人下起棋來。

池桃也不肯走,在旁邊觀戰,紅玉有輸有贏,最後還是輸了史夫人一籌。

紅玉哭喪著臉:“奴婢從頭到腳都是夫人的,可沒什麼能輸的。”

史夫人被逗笑了:“真是鬼頭,小氣得很。”

池桃出主意:“不如讓紅玉姐姐唱個小曲兒給夫人聽。”

“呀,你這姨娘,怎麼淨夥著夫人作弄我們做奴婢的呢…..”

三人說說笑笑,旅途也沒那麼枯燥起來,很快已經趕路了四日,離京城已經八九百里。

這日晚間,侍衛快馬加鞭早到了驛站,遞上路引和謝南的名帖,驛丞已經帶著人打掃了兩間上房出來。

紅玉扶著史夫人下了車,池桃跑上去看了看房間倒也乾淨,便指使著隨行的婆子將夫人慣用之物擺放好,讓紅玉服侍史夫人梳洗用飯。

史夫人與謝寧寧不慣出門,路途上奔波數日均已勞累不堪,用了晚食後便早早歇下了。池桃卻已經在車廂裡憋了一天,急於活動活動身子,便趁著天色尚沒有很晚,溜溜達達地出了驛站。

這驛站靠近青洲渡,青洲渡是個小小的鎮子,因著靠近夢澤湖才得了這個名字,鎮子不大,人煙倒還阜盛,已經快入夜了還不斷人在街上行走。

這是個小巧的江南水鎮,街面上一律的白牆黑瓦,被湖邊氤氳的水汽沖刷得乾乾淨淨。

池桃很喜歡這樣江南小鎮的情境,京城雖然也在南地,但總歸大氣得多。

她深吸了一口溼潤的空氣,聞到一陣鮮香,一眼便瞧見街角一個賣湯餅的攤子還點著燈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