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得是慕容凌身邊的小廝墨香,池桃見過幾次,只是奴才隨主子,這墨香也是一副冰塊臉不苟言笑,與池桃不甚熟悉。

墨香身後跟著一輛馬車,見池桃開了門,他抬抬下巴,身後的人便從馬車上卸了東西,一樣一樣地搬進去。

池桃“哎,哎”了兩聲:“這是怎麼說?”

墨香一如既往地板著撲克臉:“是我家公子說你這裡恐怕各色東西都不齊全,讓送來的。今日他和謝公子來此用午膳,讓你早些預備著。”

池桃無可奈何,只得進屋清點了一番,見送了許多米糧並各色豆子、花生,還有些碧綠的新鮮菜蔬、牛肉羊肉並一尾新鮮鱖魚,她拍拍頭,問池杏:“上回讓阿楚揀的那些桃花,帶來了麼?”

池杏想了想:“帶了!本來東西多,不想帶那個的,阿楚說她頭回幹活兒,非得拿上!”

說著找出一個藍花瓷罐子:“都在裡頭!”

池桃開啟罐子,見俱已曬乾,還有淡淡的桃花清香,心中有了計較。

二人做了早食吃了,又給阿楚留了一份,池桃便泡在了灶房準備午膳,池杏見三人不多的幾樣東西已經都安置得整整齊齊,便又在後院裡轉來轉去,嘴裡唸唸有詞:“這裡種胡瓜,那兩壟菘菜,豆角……”

池桃不去管她,先把桃花瓣倒出來磨了粉。見院子裡種了一棵春椿、一棵石榴和一棵松樹,心內一動,從柴房搬了梯子出來,爬上去採了些松黃和春椿芽。其實此時已經開春許久,嫩芽不多,所幸還有一些可用。

忽聽門外有小販拉著長音喊:“賣牛乳,牛乳嘞!”

池桃一喜,京城果然樣樣齊備,竟然還有賣牛乳的。本來她打算用香油和麵做松黃餅的,可香油味重,和了蜂蜜在一起並不出色,不若酥油。既有的賣牛乳,池桃忙跑過去開了門:“這邊!”

青衣小販推著輛小板車,上頭一個大甕,見有人喊,笑嘻嘻地跑過來:“您要多少?”

池桃揭了蓋子,拿旁邊的大勺舀起來看了看,乳汁潔白乾淨,有股天然奶香撲面而來,暗暗點頭:“怎麼賣的?”

“三十文一斤。”

池桃有些驚訝:“這麼貴?”米麵也不過十幾文錢一斤。

“大哥是才搬來的吧?”小販摘下帽子扇了扇風,“京城裡賣牛乳的可不多,算上我也就七八戶。可有的養孩子金貴的,那可是日日都要喝上一盞,或是家裡婦人也盡有買來喝的,每日都賣光呢。”

池桃想想也是,這東西天然產量並不高,便回屋拿了個盆舀了五斤:“明日再要五斤。”

小販正答應著,隔著一個門的人家開了大門,出來個扎頭巾的大嫂:“來啦?照老樣子稱一斤。”抬頭瞧見池桃,又看了看池桃背後半掩的大門,有些驚訝:“這宅子賣出去了?”便探究地打量著池桃。

初來乍到,池桃不欲過多交談露了底細,便對著婦人笑了笑,轉身進了自家。

既有牛乳,以前做不了的許多東西便都可以一試了。

牛乳入鍋燒開,倒入銅盆冷卻後,揭下奶皮,再煮再冷,反覆多次後牛乳已經極稀薄,奶皮卻積了厚厚一沓。再將奶皮入鍋煎制,便得到酥油,也就是後世的黃油。剩在鍋中的乳渣也小心收起。

再和了面,拌入酥油、蜂蜜和松黃,揉到上勁,蓋上溼布放在一旁。將乾花瓣倒出來,用乾淨的臼子細細碾成末,又把鱖魚宰了,裡裡外外地處理好,抹一層薄鹽、倒兩勺酒醃漬起來。

池杏見她忙碌,便走到灶房:“可有什麼我能做的?”

“來得正好。”池桃胳膊還酸著,雖然她曾經系統地學習過廚藝,而且最終也有了些造詣,可在這沒自來水、沒煤氣灶的環境下,一個人也是忙得腳不沾地,“姐姐幫我把那麵糰擀成最薄的那種薄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