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王面無表情地看著張平,兩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一觸即發,嚇得一旁的黃忠直冒冷汗。

未了,琅琊王冷哼一聲,留下一句“來日方長”便轉身離去。

黃忠總算鬆了口氣兒,抬手摸了摸額頭,好傢伙,一手的冷汗。

“張大人,你,哎,你說你犯得著得罪琅琊王麼?天后她……”

黃忠欲言又止,張平擺了擺手,“黃公公不必說,我與琅琊王針鋒相對,未必就是聖上不想見的。”官場制衡之道,說白了就是互相制肘四個字。

黃忠品出一些味兒來,點了點頭:“張大人心中有數就好,我這就去永壽宮裡稟明天后,至於天后見不見你,這邊不是雜家能左右的了。”

黃忠轉身進了永壽宮,張平攏手看著頭頂霧濛濛的天空,莫名想到了遠在益州的裴伷先,若是此時他在京中,此事未必會拖了這麼久還毫無進展。

思及此,他微微嘆氣,伸手從懷裡拿出一封信箋,那是不久前裴伷先從益州發來的八百里加急信函,燕雲十二州的軍事佈防雖然每三年都有所變動,但所有哨所位置,重要關塞的土木攻防無法輕易變動,如今益州接連丟失兩份佈防圖,可見邊關形勢極為嚴峻。

雖然瓦特新單于葛丹是主和派,但雅各部落的胡禪卻一直對燕雲十二州虎視眈眈,如果這次瓦特使臣真的是策劃謀害聖上的主謀,那平靜了近二十年的邊關將要再起風雲,到時候不止葛丹會失去對瓦特王庭的控制,胡禪恐怕也會藉機在燕雲十二州上做文章。

“張大人!”黃忠從永壽宮出來,便見到張平在看著天空發呆,不由得喚了一聲。

張平連忙回神,黃忠朝他笑了下:“天后請張大人移駕軒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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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剛過,孟鶴妘閒庭漫步地從胡姬酒館出來,一邊欣賞長安坊的夜景,一邊往事先與老蔡約好的地方走。老蔡是刑部伙房的衙役,平素裡專門替一些犯人的親人捎帶些物事,昨日二人約好,今日由老蔡幫忙,把她弄進牢房裡去見那三個被關押的瓦特使臣。

繞過靜安坊,她晃晃悠悠地踱步到距離刑部大牢不遠處的一條小巷,瞧著四處無人的時候,一閃身拐進路邊的巷子。

巷口充斥著一股子濃郁的惡臭味,兩隻討食的野貓被驚得從角落裡竄了出來,貼著她的小腿飛快地消失在巷口。

“老蔡?”她壓低了聲音喚了一聲,沒人應聲。

“老蔡?”她又喊了一聲,這時,巷子裡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有些類似於大型動物吞嚥的聲音。

巷子裡還有野狗?

她不由得皺了皺眉,下意識甩出袖裡刀緊緊我在手裡,一邊往前走,一邊輕喚:“老蔡?”

“啪!”像是有什麼踩斷了的聲音,緊接著,一道黑色的人影從巷子裡竄了出來,帶著一股子濃郁的血腥味。

孟鶴妘悚然一驚,下意識往右躲了一下,然後伸手去拽那影子的後頸。

入手黏膩,她微一皺眉,對方已經猛地回身,清冷的月光下,孟鶴妘終於看清那人血粼粼的一張臉。

“艹,什麼鬼?”她大喊一聲,那人用力掙脫她的手,飛也似的往前跑。

孟鶴妘被嚇了一下,剛才那人滿頭滿臉的血,嘴角還掛著碎肉,雙目赤紅的樣子彷彿惡鬼,簡直……

“老蔡!”她聳然一驚,三步並作兩步衝到巷子裡盡頭,一股濃郁的血腥味撲面而來,險些讓她把晚飯都交代出來。

巷子深處模糊一團,她小心翼翼拿出火摺子點燃,探手往角落裡一照,一個穿著衙役服的中年衙役倒在血泊之中,脖頸之間的皮肉已經被硬生生撕下去一塊,鮮血流得到處都是。

強忍著噁心,她彎腰探了探男人的鼻息,人已經嚥了最後一口氣兒。

老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