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一白從春暖朝暉閣出來,整張臉都是青的。就在他查到林同是二十年前給張家軍操辦軍械的相關官員後,林玲不見了。

林玲的貼身丫鬟睡在外間,早晨一起來,原本睡在裡間的林玲便不見了,梳妝檯上放著一枚帝錢。

邵一白把整個行宮翻了個遍,連林玲的影子也沒看見。

誰也不知道林玲是怎麼不見的,臥室裡沒有任何外人入侵的痕跡,也沒有扭打的痕跡,這個人就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天后在春暖朝暉閣裡召見了邵一白和裴伷先,密談半個時辰後,天后堅持主持完桑蠶禮之後再回宮,而原本在內宅的女眷依舊不能隨意出入,直到案子破獲為止。

而此時,距離梁步仁遇害,已經過去十三天。

夜裡,一道黑影悄無聲息地從小院出來,巧妙地避開了內院的護衛,繞過春暖朝暉個後直奔刑部辦公的院子。

“叩叩叩!”

邵一白猛地抬頭,看到門外站著一團黑影。

“怎麼是你?”拉開門,邵一白有些詫異地看著孟鶴妘。

孟鶴妘拉下頭上的兜帽,一閃身進了書房:“我上次求邵大人幫忙的事,是不是有進展了?”

邵一白關好門,回頭看她,有些奇怪地問:“我突然有些好奇,你為何獨自讓我幫你這件事。”

孟鶴妘聳了聳肩,笑道:“你覺得呢?”

“你不信任裴伷先。”邵一白走到桌邊,示意她坐下。

孟鶴妘不客氣地坐下,隨手拿起盤子上的糕點咬了一口,然後皺了皺眉:“可真難吃。”

邵一白唇角微抽,轉身從牆角的書架上拿出一份卷宗放到她面前:“全在這裡,比較有意思的是,你說的這個林鶴,她與段家確實有些淵源。”

孟鶴妘挑了挑眉,連忙伸手去拿卷宗。

邵一白一把按住卷宗。

孟鶴妘嗤笑一聲收回手:“刑部的人果然都不吃虧的。”

邵一白麵無表情地看著她,從知道她幾次三番打聽段家案開始,他便覺得她身份可疑。

孟鶴妘聳了聳肩:“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到底是誰麼?現在我就告訴你。我是段羚的女兒,當年段家遭逢大難,是姨母將我帶走,此後遠走瓦特,與雲霞郡主有了那一場狸貓換太子的好戲。”她彷彿說的是一件再普通不過的小事,然而卻在邵一白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他面色微沉,直直地看著她,突然知道裴伷先為何對段家案如此熱衷。

“那你為何要瞞著裴伷先調查此事,你就不怕我告訴他?”

孟鶴妘低頭把糕點又丟回盤子裡:“你不會啊,一,我只是想查一下林家姐妹與我姨母和段家的關係,二來,我不會傷害裴伷先。”

“但是你不信任他。”邵一白道。

孟鶴妘雙手撐著下巴,笑眯眯地看他:“你會相信一個差點把你害死的人?”即便她與裴伷先都有著同一個目標,但她又怎麼敢保證,在大是大非,家國大事面前,裴伷先一定會選擇站在她這一邊?

正如木石所說,裴家一門三相,家國天下最大,他連個人仇恨都能放在後面,她憑什麼覺得他可以無條件站在自己這一邊?

邵一白微微嘆息,鬆開壓在卷宗上的手:“你就不怕我告發你?當年段羚是頂著通敵叛國的罪名逃出軍營的,若是你的身份暴露,恐怕……”

孟鶴妘拿起卷宗拽在腰間:“時至今日,你還覺得我爹是通敵叛國的反賊?”

邵一白沉默,目光冷冷地看著她。

孟鶴妘微微嘆息:“當年琅琊王緊憑一封書信就斷定我爹通敵叛國,故意在長風渡輸給瓦特軍,卻不知……”她微微一頓,淡淡道,“不知當年帶領瓦特大軍的主帥庫木龍收到的那封告密信另有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