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伷先眉頭微挑,看也沒看腳邊的七星鎖一眼,微沉的眸光直直地看著她,嗓子眼一陣發癢,一股腥甜翻滾著往上湧。

他硬生生壓下喉嚨裡的腥甜,伸手想要拉她的手。

孟鶴妘側身避開他的手:“我不管你是為了什麼要給段家翻案,現在你要的我都給你,咱們倆……”她微微頓了下,目光微斂,許久才訥訥道,“算了,本來就什麼也不是罷了。”

裴伷先身子驟然一僵,黑眸中翻滾著巨浪。

他突然嗤笑一聲,整個人傾倒過來,單手撐著車壁,把她困在車壁和自己胸膛之間:“什麼也不是?”

孟鶴妘一怔,被他雙目赤紅的樣子嚇了一跳,下意識想要推開他。

裴伷先面無表情地擒住她推諉的手,將她整個人壓在車壁上:“表妹,未婚妻,相公,怎麼就什麼也不是了?”他冷冷地看著她,雙眸裡纏著一股壓抑許久的火焰,彷彿下一瞬就能將她燃燒殆盡。

孟鶴妘從來沒見過這麼激動的他,即便是在抓捕庫樂,拆穿他西洋鏡的時候,她也沒見過他這種失控的樣子,就像一隻被困在牢籠裡負隅頑抗的野獸。

她煩躁地抿了抿唇,直直地望進他的眼裡:“那都是假的,你不是比誰都清楚麼?沒有表妹,沒有未婚妻,沒有相公,從頭到尾都是你在利用我,在你看來,我不過是你手裡的一顆棋子罷了!談什麼感情?”

裴伷先撐在車壁上的手微微發抖:“不談感情?”

孟鶴妘又往後縮了縮,奈何身後就是硬邦邦的車壁,只好梗著脖子看他:“對,不談感情,這天地下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多……”

裴伷先突然抬手捂住她的眼睛,俯身親上面前那張喋喋不休的嘴。

孟鶴妘整個人怔住,許久都沒回過神兒。

裴伷先輕輕研磨著她的唇,並時不時用牙齒輕輕磋磨幾下,低笑道,“怎麼?怕了?”

孟鶴妘眼前看不到,整個人又被他死死地壓在車壁上,唇上那種磨人心智的蹂躪簡直讓她崩潰,這特麼的哪裡是在談感情,根本是在威逼利誘啊?

談這種不知不覺就被算計到骨頭渣都不剩的感情,她真的不想要啊!

察覺到她的抗拒,裴伷先不由一怔,一股喉嚨口的腥甜再也壓制不住,猛地咳出一口血。

感覺到壓在自己身上的重量驟然推開,孟鶴妘連忙拉下遮住眼睛的手,被眼前刺目的紅驚住:“裴伷先,你,你吐血了。”

馬車驟然一停,木石一把撩開車簾:“公子。”

裴伷先抬手摸了下唇角的血跡,朝他搖了搖頭:“無妨。”

木石眼神一暗,猛地扭頭看向孟鶴妘,一臉怨懟地說:“孟鶴妘,你就是個處處惹事的狐狸精,若非為了給段家翻案,公子便不會在玄武門受鞭刑,更不會為了找你不遠千里跑來常州,現在你滿意了?”

孟鶴妘被罵得一臉懵逼,看了看木石,又看了看裴伷先,然後指著自己的鼻子:“所以,我的錯?”

“木石。”裴伷先輕呵出聲,“出去。”

“可是……”

裴伷先臉一沉:“出去。”

木石委屈地抿了抿唇,縮手放下車簾。

狹窄的車廂裡再次安靜下來,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孟鶴妘偷偷看了他殷紅的嘴唇一眼,用腳踢了踢他的腿:“死不了吧?”

裴伷先忽而一笑,扯了扯唇角:“暫時死不了。”

孟鶴妘癟了癟嘴,頗有些不是滋味地說:“苦肉計對我不管用,姑奶奶現在不想要壓寨相公了。”

裴伷先眼神微暗,良久才訥訥道:“好。”

孟鶴妘一怔,本來以為他至少還得再痛哭流涕、悲痛欲絕、負荊請罪一次吧,結果他竟然就這麼隨便地放棄了?

感情著剛才撩了半天都是放狗屁?

而她就這麼被輕而易舉地給放了?

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