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雨把歐陽落下病了,整個人蔫蔫的,讓人去百草閣抓了兩幅藥,精神才好了些。

一下雨他就冷,披風都穿上了,摸著腰間的玉佩,隨從說青簡來了。

到前屋迎客,打著二郎腿,歐陽落漫不經心:“你家王妃呢,怎麼不親自來?”

青簡將穆安的親筆書信遞了過去,面不改色的立在一旁:“小姐沒空,小姐說,穆記的事情,她一時半會也無法全權接手,後事怕安排不好,一直以來都是二公子照應著,信中託付,皆是真心實意,還望二公子告知五香。”

歐陽落眼皮未掀,鳳眼低垂,沒動那信,咳嗽一聲低低道:“兩步路的距離,王妃都讓你來跑,故意避嫌不成?”

“二公子說笑了”,青簡抱劍,挑眉道:“小姐同你避什麼嫌?”

挺身放下二郎腿,交叉著十指,歐陽落諷道:“怕蕭辭多想唄。”

悶悶翻了個白眼,青簡繼續道:“小姐說了,二公子若是不急,就等著風雨停了再啟程回梁,路上小心。”

“瞧,王妃還是關心本公子的”,歐陽落起身,對著青簡一笑:“我知道了,不過這照應穆記的事,就別讓王妃瞎操心了,可別小瞧了她手底下出來的人,五香姑娘同杜掌櫃都是一把手,自己就能料理的井井有條,穆記同歐陽記不過是合作關係罷了。”

青簡一拱手:“還是多謝歐陽二公子了,那就預祝我們雙贏,我先走了。”

“等等”,喚住青簡,歐陽落指尖挑著穆安的書信,微皺眉:“王妃怎麼了,跟交代後事似的,她不回京城嗎?”

青簡微頓:“回。”

“既然都要回去,又何必多此一舉呢,搞得人心惶惶”,歐陽落嘆了口氣:“不過王妃的交代,本公子還是會幫忙的,告訴你家王妃,我們京城見。”

微一點頭,青簡轉身退了出去。

歐陽落這才拆開了信,穆安的字型大有精進,都說見字如見人,歐陽落實在不好回憶,第一次見那慘不忍睹的“字”,打死他都想不出是穆安寫的,鬼爬似的。

如今再看,筆鋒自成一體,有點見字如見人那味了。

“還真是交代穆記的事,一點多餘的話都沒。”

“公子希望王妃說點什麼啊?”

“能說啥”,歐陽落合上那信,豎起一根手指戳了戳太陽穴,眯著眼皮笑肉不笑的說:“一句本心相交,摯友之誼便想把本公子打發了,還得幫人幫到底,唉……”

“公子別嘆氣”,近身伺候的小廝將信原封不動的裝起來,給歐陽落換了熱茶,笑嘻嘻道:“王妃同公子本就是相交好友,就是王妃不說什麼,公子也會鼎力相助的。”

歐陽落:“那可不。”

說到這,歐陽落突然就有幾分累了,擺擺手示意小廝出去,自己窩在軟榻裡抽出一本書看,草草瞄了兩眼失了興趣。

他總覺得,人與人之間的情誼,若是長時間不聚,就慢慢淡了。

在京城時,他一度以為同穆安遠不止君子之交,他們算是彼此最特別的朋友了,能在危難中相遇,就是緣分。

自從除夕事變,天各一方,兩人之間的交集也愈發的少了,到現在,歐陽落再見穆安,深覺她不一樣了。

除了“朋友”,她的生活被更多、更重要的事情填滿,遠沒有當初的的真摯。

窩在溫暖的軟榻裡,歐陽落想著想著就沉沉睡了。

王楚君收拾了兩天肥魚,親自下廚,穆安擼起袖子要在一旁打下手,結果毫無用武之地。

“魚娘都處理乾淨了,料也備的齊全,快的很,你去廳上等著,別在這杵著了”,王楚君抽空回頭,慈愛道:“娘用不上你幫忙。”

“我不去,那我就在這陪著娘”,穆安看著王楚君忙碌的身影,眼帶笑意:“爹爹他們商討國事,聽的人心情都不好了,我才不想換到廳上杵著呢,還不如看著娘忙活。”

王楚君煎了魚,回頭道:“你去聽聽也無妨,反正你哥樂的你聽。”

“不想聽”,穆安努嘴:“越聽越煩。”

讓蕭辭自己煩著吧,這些糟心事,反正她一點都不想多聽了,趁著現在,就想好好陪著爹孃。

王楚君被逗樂了:“你呀。”

“娘,好了嗎?”

“快好了,安兒,聽辭兒說,你們收拾幾天,就準備回去了?”

“嗯”,穆安點頭:“我不走,蕭辭就被耽擱了,遲早得回去一趟的。”

王楚君嘆氣:“那就別拖了,娘同你爹昨夜還商量了,蕭辭待在涼都也不成,待久了難免引人懷疑,只要我們一家人都好,在哪都一樣的。”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