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安景堂逃也似得出來,元初瑤不由得輕撫胸膛,她萬萬沒想到,重生後與祝亦安的第一次會面竟然是以這樣的方式,前世若不是她以命相逼讓元家上下幫助祝亦荇奪得皇位,就不會害得本是太子的祝亦安被祝亦荇下毒軟禁,最後流放寧古塔,如今又見他,心裡既有惶恐也有歉意。

“大小姐,您出來啦?”見元初瑤走過來,知心忙迎了上去,將手中的湯婆子遞過去:“大小姐,您大病初癒,現下天冷,您更要注意身子才是。”

接過知心手中的湯婆子,元初瑤發自內心的笑道:“多謝你,知心。”

知心受寵若驚,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便聽見元初瑤又道:“回去之後你與知遇都入屋伺候吧,記得告訴知遇。”

“大小姐……”知心內心震動,動了動嘴,跟在元初瑤身後走著,卻是連話也說不出來了。

蒹葭苑,知遇知心兩人低著頭躊躇,冰凌玉桃則是一副高傲的樣子站在元初瑤面前。

見元初瑤低眉喝茶不說話,冰凌不由得開口道:“大小姐,知遇知心可是二等丫頭,按理說是不該在屋中伺候您的,您這讓她們進來,豈不是壞了規矩?”

杯中茶香嫋嫋,沿著鼻腔灌入五臟六腑,元初瑤淺嘗輒止,抬眸看向冰凌:“規矩?冰凌,你一個丫頭也敢跟我講規矩?你且告訴我,這蒹葭苑究竟我是主子還是你是主子?只怕你權當自己是主子了吧,我做事,什麼時候輪到你置喙了?”

冰凌臉上的肌肉抖了抖,卻還未發現元初瑤的不同,依舊像往常一樣:“大小姐,這自然您是主子,奴婢豈敢阻攔您做事,只是這不合規矩的事奴婢還是要提醒您,要是大小姐堅持己見,他日夫人責怪可怎麼好?”

“大小姐,奴婢倒是覺得冰凌說的不錯,這規矩可是不能壞的。”玉桃也在一旁附和道。

“夫人責怪?”元初瑤輕哼一聲,目光冷沉:“既是說規矩,那咱們就說說這規矩,高氏是續絃,按照例律她的身份該是在我這個嫡出大小姐之下,她有什麼資格責怪我?”

冰凌一驚,沒想到元初瑤竟會說出這樣的話,臉上的神情有些不自然:“大小姐所言是不錯,只是……”

“還有你們。”元初瑤猛地打斷了冰凌的話:“不過是個丫頭而已,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還敢頂撞主子,當真是無法無天了。”

“大小姐,奴婢……”

“從今日起,冰凌玉桃降為粗使丫頭,往後沒有我的吩咐不準踏入正屋一步,知遇知心升為蒹葭苑大丫頭,跟在孫嬤嬤身邊好生學著。”元初瑤根本不理會兩人,自顧自的吩咐道。

“是,大小姐,奴婢定會好好伺候大小姐。”知遇知心紛紛跪下拜道。

“大小姐,您不能這麼做,奴婢與冰凌可是夫人指派過來伺候您的大丫頭,您不能不告訴夫人就這般處置我們二人,若是夫人曉得,定會不開心的。”玉桃說道。

元初瑤冷眼看她,嘴角一勾,聲音裡滿是冷意:“她開不開心與我何干?既然你們在我院子裡,就得聽我的吩咐,若是你們心存不滿,大可去找你們的夫人為你們撐腰,我不介意。”

話音一落,元初瑤轉頭對著知遇知心道:“起來吧,嬤嬤這會兒也該回來了,知遇,帶著兩個粗使丫頭下去,知心暫就留在屋裡陪我吧。”

半個時辰後。

孫嬤嬤從外頭走了進來,見知遇知心兩人在屋中忙活,臉上的驚訝一閃而過,快步走到床前對著元初瑤低聲道:“大小姐,夫人過來了。”

元初瑤微微一笑,這訊息傳得倒是快,她剛剛處理了一下院子裡的狗,萬萬沒想到狗主人聞聲就來了,照此看來,她這件事做得還算不錯。

孫嬤嬤退到床後,知遇打起簾子,一個衣著華貴的婦人款款步入,滿頭黑髮盤成端莊的髮髻一絲不苟,一身絳紫色織錦厚實長裙,外頭罩了一件狐狸毛大襖,嘴角帶著溫柔的笑意,整個人散發出一股親切之感。

元初瑤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未免生出一種恍惚之意,她自出生便沒了生母,自幼便依附在高氏身邊,更是把她當做親生母親對待,如今想來,那時候她還真是蠢得可憐。

“母親來了。”

雖對她已經有了戒心,但面子總還是要過得去。

元初瑤撐著手臂正準備坐起來,卻被高氏一把拉住,她微蹙著眉頭,握住元初瑤的手十分親暱:“你這丫頭,病還未好起來作甚,快些躺著,莫讓娘擔心你。”

娘……似乎很久沒聽過這個稱呼了, 從高氏口中說出來,莫名讓元初瑤生出一股厭惡,眼前看似和藹的女人在旁人面前裝了多年的慈母,還當真是有毅力,不得不讓人拜服。

“娘瞧著你氣色好多了,對了,昨兒個娘讓人特意去找老大夫配了幾幅藥來,就讓冰凌拿去煎了餵你服下,也好能在除夕前痊癒。”高氏眸中閃動著憐愛的光芒,慈母的形象躍然紙上。

“冰凌,藥在張嬤嬤處,你去拿過來儘快煎上,莫要誤了時候,冰凌!這丫頭人呢?大小姐生病竟不在跟前伺候著,看我不責罰她!”高氏佯裝生氣,語氣都跟著凌厲了幾分。

聞言,元初瑤扯出一抹冷笑,淡淡開口道:“母親,還未來得及跟你說,冰凌與玉桃今兒一再頂撞我,還跟我講規矩,我若是不責罰她們,恐怕他們就要把自己當成是這蒹葭苑的主子了,方才我已經做主把她們降為粗使丫頭,這會兒該是在幹活呢,母親該不會怪罪我女兒自作主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