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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春天的喜鵲彷彿格外多,一大早就翹著尾巴在枝頭嘰嘰喳喳的叫。

奼兒姨伸手在蘇好意的肩上拂了拂,說道:“別穿太薄,這時候凍人不凍水,路上當心。”

蘇好意答應著,一邊上車,一邊叫她和送行的姐妹們都回屋子裡去:“過不了幾個月就又回來了,快都回去吃飯吧。”

奼兒姨卻還站在臺階上,她也不知怎的,總是莫名地心慌。

可在蘇好意麵前,她又不能露出來,只說:“你走吧!我看著你走才放心。”

直到蘇好意坐的馬車走遠了,軟玉走過來扶住她,說道:“孩子大了,翅膀硬了,由著她飛去吧。到時候,知道給您打食吃也就是了。”

“不叫我為她操心就是了。”奼兒姨嘆息一聲,轉過身來往屋裡走:“眼下且用不著她孝順我呢。”

“您老可得了,有幾個像八郎這麼懂事又能幹的。”軟玉笑著說:“您老的福氣且在後頭呢!”

和上次出京相比,這一次天氣暖和了許多。

一氣走了上百里路,中間吃了個午飯,又繼續趕路。

蘇好意在車上睡了午覺,因為天長,太陽落山之後才投店,一連三日均是如此。

到第四天上,蘇好意實在受不了了,說要提前停車洗澡換衣裳,還要吃頓好的。

司馬蘭臺繃著的弦也鬆了下來,自然答應了她的請求。

在客棧裡,蘇好意洗浴過了,溼著頭髮跑到司馬蘭臺跟前,赤著腳,緋紅裡衣的領口微溼。

司馬蘭臺拿了手巾給她擦拭頭髮,蘇好意就勢坐在他懷裡,兩個人一遞一句說著話。

過了一會兒蘇好意一邊從他手裡拿過手巾一邊道:“我自己來吧,你去洗,再過會兒水涼了。”

司馬蘭臺按下她的手說:“不急,你自己總擦不好。”

蘇好意就笑:“你不能總這樣,慣壞了我,可對你沒有一丁點兒好處。”

“哪裡就慣壞了,”司馬蘭臺輕笑,雙手輕柔地在蘇好意的髮梢反覆擦拭:“尋常人都當洗髮是小事,卻不知頭髮溼著最易生病,尤其是女子。”

“冒了風當然是不好的,可是這窗子和門關的嚴嚴實實,屋裡頭又生著炭火,保證沒事。”蘇好意伸手去摸自己的頭髮:“已經不滴水了,我在這兒坐一會兒,等幹了再上床。”

“不差這一會兒,大不了叫墨童在提了些熱水兌上。”司馬蘭臺對蘇好意的事精心得過分。

“你不肯讓我生一點兒病,是要把我養成個幾百歲的老妖精麼?”蘇好意把兩隻腳並在一起,腳趾頭翹起來,指甲上還染著木惹兒公主給她塗的蔻丹,那樣豔麗的紅色把她的腳襯托得越發瑩潤白皙,好似羊脂玉雕。

“想要和你白頭偕老不好嗎?”司馬蘭臺伸手在她的腮上扭了一下,彷彿嗔怪她不識好人心。

“我覺得現在和你就有老夫老妻的感覺了。”蘇好意細細嘆了口氣,把下巴放在支起的膝蓋上:“我說上一句,你便知道下一句是什麼。你一伸手,我便知道你要做什麼。站在這裡往後看,往後的十年,二十年,一直到我們七老八十,好像都在眼前似的。”

“怎麼,你厭煩?”司馬蘭臺放下手巾,把蘇好意圈進自己懷裡。抱得緊緊的,臉貼著她的側臉連同微溼的頭髮。

“我怎麼敢?”司馬蘭臺的鼻息拂在蘇好意的耳畔,讓她癢癢的,忍不住縮起了脖子:“我要真有這個想頭,怕不是要遭雷劈了。我就是想說,和你在一起實在太安穩了,讓我全然沒有一般女子常有的患得患失。”

“安穩些不好嗎?”司馬蘭臺親親蘇好意的耳垂,她的耳朵軟軟的,有點兒像糯米糕。

“好是好,就怕你厭倦。”蘇好意開玩笑:“哎呦,你的手往哪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