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解決了補償款的事情,不過呢,戴嶽在劉集村的威望並沒有答到頂點。劉姓人覺得他一上來就拿本家開刀,所以恨死他了;其他姓的人對他倒是和顏悅色,但那些錢本就是應得的,再說相處時間短,還沒建立起感情,頂多算點頭之交吧。

在分發完補償款之後,戴嶽發現他並沒有什麼實際的事情可做。村民內部矛盾不需要上報到他這裡,各姓之間有威望的人就可以解決;外部就更沒什麼矛盾了,現在一切以經濟建設為中心,誰也沒有精力關心別的村發生什麼事。

而且劉集村雖然不富,但窮肯定是不窮的。這是個典型的勞務輸出村,除了極少數因為孩子太小不得不在家照顧之外,大部分的青壯年都在鵬城特區打工。能夠長期呆在村裡的,都是些四五十歲以上的人,農忙的時候在地裡幹活,農閒去城裡打零工。

農村的攀比之心絕不下於城裡,鄰里之間比房子,比用具,比孩子在外面賺錢多少,總之是什麼都要比一比,非得壓過鄰居心裡才舒服。這樣逼得所有人都不敢偷懶,平常在村子裡轉一圈,除了幾個在門口曬太陽的老人之外,根本看不到人。

終於過上了混吃等死領工資的日子,但這種日子讓戴嶽心裡很慌。生而為人,年輕正是拼搏的時候,怎麼能選擇安逸?

戴嶽想起剛來時就發現的問題,劉集村各姓之間的壁壘。現在即便有機會讓村子真正富起來,讓青壯不再背井離鄉,但以目前各姓之間各自為戰一團散沙的現狀,只能眼睜睜看著機會從身邊溜走。

劉子龍大度放棄的七萬多塊錢,在各姓之間的壁壘中連個水花都沒砸出來。必須尋到一個契機,讓村民先團結起來。

沒事的時候戴嶽會在同學群裡聊幾句,同學們都在沿海工作,資訊要發達一些。聽說戴嶽在做村官兒,有同學調侃:“嗐,想為村民做事還不簡單嗎,孤寡老人,五保戶,孤兒,這些多去照顧照顧,沒事宣傳一下先改變他們的生活,這樣你的形象不就高大了嗎?”

戴嶽苦笑:“今時不同往日啦,國家的各項福利都很好,孤寡老人這些都有低保撫卹金,我也就是看看他們生活上有什麼不方便的地方順手幫個忙就行。”

同學說到:“那還有什麼好想的,混到日子等調走不就行了嗎。”

戴嶽沒有接話,人各有志。

雖然沒找到什麼好契機,但最近幾天在村子裡戴嶽發現了一個不好的風氣——打麻將。

雖然大部分村民都在外拼搏,努力不讓自己被鄰里比下去,但哪個村都會有那麼特殊的幾個,以前叫二流子,現在叫社會人。

社會人全身上下都是名牌,煙也至少是四十塊的黃鶴樓,但荷包掏不出十塊錢來。一天到晚沒事就在街上閒逛,等到晚上要回家發現自己口袋只剩五塊,公交車是不會坐的,這輩子都不會坐,只有坐計程車才回得了家這樣子。然後到處籌錢坐計程車,終於籌到了四十五塊計程車錢,先到超市買一瓶紅茶,再買一包四十的黃鶴樓再說。

至於社會人最後到底是怎麼回家的,這個戴嶽至今都不清楚。

社會人在城裡玩累了之後,回到農村便進村裡的活動室打麻將。沒錢?沒事,找活動室老闆先預支嘛,活動室老闆為了收桌面費肯定會借的,反正你再社會也是村裡人,不怕你賴賬跑路。

自從補償費分發下去之後,很多在城裡打零工的村民都跟著社會人打麻將起來,戴嶽在村裡轉的時候,聽說有幾個村民的補償費都輸一半了。

必須要剎住這股風氣,不然以後肯定會出亂子。

想到這裡,戴嶽撥通了村治保主任何元武的電話:“何主任,你在哪兒呢?”

何元武此刻正翹著腳叼著煙在打麻將呢,麻將撞擊的嘩嘩聲透過電話全都傳到戴嶽耳朵裡。

當然,身為治保主任,有覺悟的人,何元武怎麼可能承認打麻將:“戴主任,你找我?我在鎮上辦點事呢,晚上才能回。”

戴嶽沒有戳穿他:“行吧,那你先辦事,明天早上我們在大隊部碰頭,有重要的事情找你商量。”

結束通話電話,輸得臉像猴子屁股的何元武嘟囔到:“什麼屁事,沒事找事,劉集村沒你還不是一樣過。”

這話說得一點不假,在戴嶽上任之前,劉集村有一段時間是沒人負責的。

坐何元武對面的牌搭子接話到:“那個大學生村官?他也算做了件好事,要不是他做主將補償費發下來,我兒子結婚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呢。”

何元武說到:“沒說他壞,只是讓他別沒事找事,壞了我打牌的心情。”

正說著的時候,下家又糊了把大的,何元武氣的將麻將拍得啪啪響。

接下來另外三家換起來胡牌,何元武急得沒辦法,付錢的時候不停的罵:給你買藥吃;給你養小的...

眼看就要到晚飯時間,何元武點了點盒子裡的錢,又輸了兩千多,早知道先前不騙戴嶽,去大隊部商量事情還能少輸點。

正懊悔的時候,何元武發現抓了把大牌,如果能胡的話,前面輸的可以一次扳回來。他終於不再絮絮叨叨,集中精力操作這一把。

轉了幾圈還沒自摸,何元武繃不住了,故態復萌將麻將砸得嘭嘭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