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荷以為這又將是一個平靜到令人厭惡的夜晚,但是在她睡下的後半夜時,電話響了。

白荷可以說是立即就睜開了眼睛,掀被下床穿鞋開門下樓一刻都沒有耽誤,她風也似的跑到電話旁時知了才剛剛揉著惺忪的睡眼開啟門,見白荷已經下來了,很驚訝。

“喂,你好,我是白荷,請問哪位?”白荷急促地說,手把聽筒攥得緊緊的。

“白荷,我是祝星。我剛剛接到電話,說人找到了。”祝星在那端興奮又剋制,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事,收到好訊息後第一念頭就是應該通知白荷一聲。

白荷捂著嘴,怕自己會尖叫起來,她含糊不清地問:“你見到他了?他還好嗎?”

可是祝星卻說:“不,我還沒有見到人,他們正開著船在往回來,我現在要立刻去碼頭接他。”

“幾號碼頭?”白荷連忙追問。

祝星說:“一號碼頭。”

掛了電話,白荷沒有猶豫,衝上樓拿了一件風衣外套穿在身上就跑出了門,知了見狀也只得匆忙拿了件衣服跟上去。

凌晨了沒有黃包車,兩個人只能跑著到一號碼頭。她們住的寬窄衚衕離一號碼頭並不近,坐人力車都要差不多半個小時,現在只靠一雙腳,花費的時間就更長。

知了平時不怎麼鍛鍊,跑得氣喘吁吁,白荷一路上都在想著待會兒見到祝東風該說什麼,所以她一點兒也感覺不到累。

到一號碼頭時,碼頭上已經站了很多人,有白荷認識的,也有白荷不認識的,她一邊喘著粗氣一邊藉著明亮的燈光找祝星的身影,但她還沒有找到,就聽到有人說“回來了回來了”。

白荷心裡一緊,順著所有人看的方向看去,江面上,遠遠地出現了幾點光點,那是船隻的前梔燈。

是祝東風回來了。

白荷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拳頭,想往碼頭前面擠一擠,可是站在碼頭最前面的都是祝家的人,她看了看又只能放棄。

她盯著江面上的光點,眼見它從一個螢火蟲般大小的點慢慢地,慢慢地變成指甲蓋大小的點,船越來越近了,白荷好像隱約都聽到了船隻鳴笛的聲音。

她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讓自己不要太失態,可當船靠岸的那一刻她看著站在甲板上的傅景淮,看著有人抬著擔架從船艙內出來,她真的再也控制不了自己,她流著淚拼命地往裡擠,就為了看一眼擔架上的人是不是祝東風。360文學網

可所有人都想看一眼,白荷無論怎麼擠也擠不進去,她被人推了一把跌坐在地上,手也被踩了一腳,她難過的大哭,卻還是硬撐著要再往裡衝。

這時,傅景淮拉住了她。

白荷抬頭看了他一眼,立即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她顫著聲音問道:“是他嗎?”

“是他。”傅景淮點頭,沉沉地應了一聲。

“他還好嗎?”如果說剛剛的眼淚是因為不確定心慌而流,那現在白荷的眼淚就是喜極而泣。

她扭頭看著人群中隱隱約約露出的擔架一角,聽到傅景淮說:“他的情況不太好。”

白荷瞪大眼睛看著他。

傅景淮說他們是在一座小島的海岸邊發現祝東風的,當時他處於深度昏迷狀態,心跳脈搏都很微弱,他們曾經一度以為祝東風已經死了。祝東風大約是在海上漂流了一段時日,最後被衝上了岸。還有一個很嚴重的問題,是祝東風受了很嚴重的外傷,在他的左心口位置插著一把匕首。正是這一擊才讓他瀕臨氣絕。

這段話傅景淮說的很小聲,也很小心,他時刻注意著周圍的人確保他說的除了白荷不會再有其他人聽見。

在白荷驚訝地要說話時,傅景淮還豎起食指做了噤聲的動作,表示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先不能聲張。

“怎麼會這樣?”白荷按著心口的位置輕聲道。她一直以來都認為這是一場意外,畢竟祝東風選擇出海的那天晚上天氣就很惡劣,當她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她一直沒有想過會有可能是人為的。可現在聽傅景淮一說,祝東風是遭人毒手了?

傅景淮護著白荷,低聲說:“現在一切都還只是猜測,只有等祝東風本人醒來後才能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從現在開始會有人二十四小時保護在祝東風左右,他的人身安全已經得到了保障,就看他自身能不能挺過這一關了。”

白荷聽出他話裡的意思,沒有說話,她看著擔架被人抬著上了一輛車,連忙問:“他們要帶他去哪裡?”

“醫院。”

對,當務之急肯定是去醫院。

白荷太著急了,沒想那麼多。她看著那輛車開走,心好像也跟著飛走了,她無助地看著傅景淮,傅景淮道:“我帶你過去。”

在路上,白荷突然想起來白訾翊,又問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