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義賣會的人很多,白荷要緊緊抓著白月薇的手才不至於在人群中被擠散,她們走過一個個攤位,白月薇的眼神漸漸被攤位上的東西所吸引,有時甚至會主動對白荷說去看看。

而白荷果然還是對這些藝術類的東西不感興趣,看了幾眼就興致缺缺,最後完全是陪著白月薇在逛。

等她們走出國美大門時,白月薇手裡已經拿了一幅畫,神情看上去也很開心。

白荷看了她一眼,問道:“我記得你小時候也很喜歡畫畫。”

白月薇點點頭,輕聲說:“可是媽不喜歡。”

四姨太認為畫畫沒有什麼前途,而且總是會把衣服把臉弄髒,像窮人家的孩子。所以她一直不允許白月薇在畫畫上多費精力,她寧願白月薇去學鋼琴,在她看來會彈鋼琴的女孩子才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才比較符合白月薇的身份。

“現在你長大了,可以不用想那麼多。你整天悶在家裡也不好,不如趁著這個機會去重拾一下畫畫。”白荷一邊往前走一邊說著,“當然前提是你要喜歡,如果你不喜歡的話學了也是浪費時間和精力,你說呢?”她扭頭看白月薇。

白月薇低著頭慢慢跟著她,猶豫了片刻後她咬唇:“我覺得待在家裡挺好的。一點也不悶。”

白荷上了車,隨口回道:“那你就是不想學畫畫了?”

“……不想。”白月薇輕聲說道。

“你知道剛剛賣給你畫的人是誰嗎?”白荷突然來了這麼一句。

白月薇看了看她,賣給她畫的人是位上了年紀的婦人,頭髮花白,非常有氣質。不過那個攤位的攤主是個男學生,那老婦人應該是男學生的奶奶吧,來給他幫忙的。

然而白荷卻否定了她的想法,“那是國美的校長。”

白月薇一愣,下意識地問:“你怎麼知道的?”

“我問了她。”一個年過半百身體健朗衣著整潔的婦人,出現在國美的義賣會上,不僅和善有禮還非常健談,舉手投足間給人的感覺就不俗。所以白荷在白月薇蹲著選畫時就和她隨便聊了兩句,得知她就是國美院校的校長。

“過幾天國美會開辦校外招生,不是正統的招生,而是為了讓對畫畫感興趣但是沒有錢上國美的人特辦的興趣班。因此不限制性別,年齡最小十二歲最大六十五歲,也算是不限制年齡,名額只有五十個,時間三個月。我本來想給你報個名的,但你既然對畫畫沒有興趣了,那就算了。”

白月薇又開始摳手指,反應過來她就把雙手按在了膝蓋上,抿著嘴一聲不吭。

白荷百無聊賴地看著車窗外,驀地聽見一聲:“我想的。”很輕,輕到她若不凝神靜氣都聽不到。

她噙著笑看了白月薇一眼,見她耳朵都紅了,也把打趣的念頭壓了下去。

“去畫材店。”她對司機說。

到了畫材店,白荷不懂這些,便讓白月薇和老闆一起進去挑選,她在門口等著結賬。

白月薇在這方面也是個小白,老闆見過的人多了,一眼就看得出這姐妹二人家境不錯,於是不動聲色地把價格往高了說。

等把所有東西選完出來,白月薇看到白荷身邊站著傅景淮,她愣了愣,還以為自己看走了眼,但的確是傅景淮沒錯,他今天穿的是便裝。

“你們應該認識?”白荷看了看傅景淮,又看了看白月薇說道。

傅景淮點了下頭,白月薇微微一笑:“傅大人。”

“我聽你姐姐說,你要學畫畫?”

“嗯。”

“挺好的。女孩子學畫畫有助於陶冶情操。”對於白月薇的事情,傅景淮聽白訾翊解釋自己的手受傷時聽他說了一點。不過今天一見他倒是看不出來白月薇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只是眼睛不如過去有神了,性子也靜了許多。

“二位小姐,這零零散散加起來總共是四十七塊八毛。”老闆打完算盤,對白荷笑著說道。

白荷的錢包都拿在手裡了,一聽這個價錢她挑了挑眉,“四十七塊八毛?老闆,你是不是算錯賬了?”

老闆心裡一虛,但面上還是很忠厚老實,“這位小姐,您看您說的這是哪兒的話。我這生意做了十幾年了,算錯賬的時候不能說沒有,但是少。更何況您這東西也不多,要算錯賬也難啊。”

“是嗎?”白荷淡淡地應了一聲,她是不知道這些東西的單價分別是多少,她只不過覺得最後總價虛高。她偏頭打量了老闆一會兒,老闆倒是嘿嘿嘿地笑著任由她盯著自己看,有些過於坦然。她視線往下掃了掃,隨手拿起一支畫筆:“這多少錢?”

老闆一看,張口道:“三塊!”

白月薇皺了皺眉:“剛剛在裡面你跟我說的是五塊。”

“一定是我說錯了,這筆就是三塊。”

傅景淮看著老闆笑得略顯尷尬,顯然是心裡有鬼。他從白荷手裡拿過那隻畫筆看了看筆桿和筆頭,搖了搖頭說:“筆桿粗糙,刷毛剌手,不值。”

白荷聽了哦一聲,似笑非笑地對老闆說:“不論這支畫筆三塊還是五塊,我都不要了。我最討厭實物與價格不對等,冤枉錢從來不花。你把這收起來吧,月薇,我們再去別家看看。”說著白荷轉身就要走。

老闆一看,這要不要的全得她說了算,著急地就喊道:“別別別,幾位,我們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