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佛道相爭(第2/2頁)
章節報錯
茅山就在建康西南方的句容縣境內,距離並不算遠,但問題陶弘景弟子上千,不可能全都擠在茅山上,所以戴孟就把自家的修行地搬去了太湖邊上的西山,他說那地方叫“林屋山洞”,又名“龍神幽虛洞天”,乃道家十大洞天之一也。
戴孟此次下山,本是前去茅山會見同門的,結果有師兄掐指一算,說建康合當大亂,但有一根修仙的好苗子應劫而出。戴孟聽聞此言,二話不說,撩著袍子就衝下山去,結果不但被他搶先找到了那根好苗子——當然就是魏文成啦——還用一塊麵餅就給騙到手了,不禁心中大暢。他怕被師兄們橫刀奪愛,所以也不回茅山了,特意領著魏文成繞道前往西山去。
當晚行至一荒僻無人之處,師徒二人升起一堆篝火來,打算露宿。魏文成正在那兒大嚼戴孟才施法術從附近河裡給他撈上來的幾條小魚呢,忽聽一聲佛唱:“阿彌陀佛,未知貧僧可能借火一向麼?”
魏文成本能地嚇一大跳,心說不會是同泰寺裡的和尚追來了吧?趕緊抬起頭來一瞧,就見那是個中年僧人,身高馬大,還留著絡腮鬍子,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這禿驢一定很能打。
戴孟站起身來,一揚如意,說雖然教法不同,終究都是修行之人,理應互相照應,和尚你來烤火吧,隨口便問:“貧道茅山戴孟,法師如何稱呼?”
和尚走到火堆旁,合什為禮:“衲子法名曇林。”
戴孟當即警覺起來了:“莫非是定林寺的曇林大師麼?大師不在熊耳傳經,為什麼千里迢迢會到江東來?”
曇林和尚笑一笑,突然間瞥一眼魏文成:“正為此子而來也。”
魏文成大吃一驚,不由自主地就朝後縮。戴孟把身體略略一側,遮擋住魏文成,嘴裡說:“大師來遲矣,此子已拜貧道為師,從此入我上清之門矣。”
曇林和尚並不理會,只是一偏頭,注目魏文成,上下打量,過了一會兒才說:“小施主確與我佛有緣,不如隨貧道前往熊耳山定林寺去罷。衲子雖然未受祖師衣缽,汝若能精進時,即可紹介入少林寺慧可師兄門下,他日傳承達摩祖師心法,或亦有望也。”
魏文成心說穿越過來那麼多天,總算聽到一個熟悉的名字了……達摩祖師?好象他確實是南北朝時候的人吧。忍不住就問:“祖師何在?”
曇林回答:“已坐化矣。”
魏文成心說敢情也掛了啊……要是達摩還在,說不定我湊過去弄個少林寺方丈、禪宗祖師爺噹噹,既然已經死了麼……
就聽戴孟怒斥道:“此子既入我上清,大師何由來搶?!”
曇林微微一皺眉頭:“並非衲子橫搶汝道門弟子也……”一指魏文成:“此分明我釋宗子弟,是道士先搶去耳。”
戴孟聽了,嘴角不自禁地就是一抽。要知道魏文成本是從同泰寺裡跑出來的小沙彌,雖然沒有經過正式剃度,也沒有度牒,理論上只是個臨時工,但既入寺門,頭髮可是先給剃光了呀。所以曇林那意思:這分明就是個小和尚嘛,不是我搶你家道士,是你搶我家的和尚,你倒真敢倒打一耙麼?
戴孟不禁羞怒道:“此子今已從道,與釋宗再無瓜葛。大師且去!”
曇林雙眉一挑:“汝師陶貞白先生亦曾受我釋宗之戒,汝又安敢無禮?”
梁武帝蕭衍崇佛,那在歷史上也是相當有名的,他老先生甚至數次三番把自己都給舍同泰寺裡去了,還得文武百官帶著大筆財物去給他贖身……當時南北方都舉國禮佛,道教幾乎存身不住,陶弘景無奈之下,只得親自前往鄮縣禮拜阿育王塔,自誓受戒,從此對外宣稱我是釋道雙修。這一路上,戴孟也給魏文成講述了不少關於陶祖師的光輝事蹟,但對於這段黑歷史,自然是諱莫如深的啦。
可誰想曇林和尚一點兒都不客氣,當場揭穿,這一來戴孟就更怒了,當即一揚手中如意。魏文成就覺得一股冷風驟然捲起,隨即貌似一道白線從如意上滲透出來,如同箭矢一般直刺向曇林胸口。
曇林和尚毫不在意,右掌仍然豎立胸前,左手朝前一探,輕輕一抓,那條白線便當即湮滅。戴孟胸口如受重擊,不自禁地就橫如意自衛,同時“噔噔噔”連退三步,一張淡金色的面孔瞬間變得煞白。
曇林不去理他,仍然注目魏文成,溫言勸誘道:“如來於菩提樹下開悟,傳下釋法,滅一切俗世虛妄,強過旁門百倍。汝今與我佛有緣,不入釋門,卻去修習左道,豈非大謬?”隨即伸出手去:“來,來,且隨衲子去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