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佛道相爭(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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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文成都快鬱悶死了……
原本好好地在二十一世紀做他的奇幻作家,也不知道怎麼一來,毫無徵兆地他就魂穿到古代去了。一睜開眼,首先見到一位滿頭珠翠的美婦人,自稱是他嫡母,然後是留著一部美髯,遍身綺羅的中年男子,自稱是他親爹。初始的鬱悶過後,他有一陣子還挺得意來著,看起來是穿到了一個富貴人家呀。
當下假裝失憶,費盡心機套那對便宜爹孃的話,才知道這時候是蕭梁太清二年,他所在的地方是京城建康,他老爹勉強也算身居高位,官至散騎常侍。魏文成挺開心,要知道南朝基本上屬於準貴族社會,官二代往上爬的機率非常之高,而且還不必去讀四書五經考科舉——起碼只要不捲入政治鬥爭裡去,這輩子錦衣玉食是沒跑啦。
可惜高興了還不到十分鐘,突然有名僕役跌跌撞撞地奔進來,滿臉驚惶地大叫道:“侯、侯賊已破城矣!”
所謂“侯賊”,就是從北朝叛變過來的侯景,因為梁武帝蕭衍應對不得法,導致他又在江南掀起了反旗,並於本年攻破建康城。侯軍入城之後,就開始大肆屠殺、搶掠,越是富貴人家遭禍越慘,魏文成的境遇就此瞬間一跌千丈,除了十三歲的自己命比較大以外,祖輩、爹孃、庶母、兄弟、姐妹之類,全都被殺了個乾乾淨淨……
等到政局稍稍穩定下來,魏文成發現自己家親眷就只剩下一個遠房表叔了。好在這位表叔並沒有不管外甥,還幫忙給他找出路——十貫錢賣去同泰寺當了小沙彌。
小沙彌不學文化,不管唸經,更不做法事,每天的工作就是揮舞笤帚打掃庭院,外帶砍柴、擔水。魏文成牙關一咬,還真忍下來了,他心裡說——古語云:“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說不定這就是上天對我的考驗呢。當和尚怎麼了?後來朱元璋不也是和尚出身麼?
可是才剛掃了兩天地,那天突然見到一名老和尚被他大師兄引領著經過,那老和尚斜斜地瞥見魏文成,雙眼突然間一眯,就問:“此兒是誰?”大師兄說了:“才買來以供灑掃,尚未剃度。”老和尚唇邊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皮白肉嫩,大是可人憐也。”大師兄一擺手,說孩子還小哪。老和尚笑道:“貧僧素愛向小兒傳法,嘿嘿嘿嘿~~”
魏文成隱約聽見,當場是嚇得魂飛魄散!
於是沒等老和尚當晚向他“傳法”,偷翻出寺牆他就落跑了。可是天地雖大,他一個十三歲的孩子又能跑到哪兒去,生生被餓了三天,前胸貼後背,還差點兒被幾個地痞流氓按住,代替老和尚向他傳了法。好不容易逃出生天以後,他鬱悶得臨河水而自照,心說:我咋就長這麼漂亮呢?這沒有家族依靠,跑哪兒去恐怕都菊花難保啊!
突然之間,就見水中又多現出一張面孔來,朝他微微而笑:“汝骨骼精奇,非凡俗可拘也,胡不隨吾修仙道去?”
魏文成嚇得大叫一聲,不自禁地朝前一撲,一猛子就扎河裡去了。可是才剛入水,突然間便有一股大力傳來,竟然將他瞬間託舉出水面,並且悠悠盪盪,安安全全,送回了岸上。這一來他是徹底傻了眼了——難道還真有仙法嗎?這特麼的就不科學呀!
可是再想想,穿越這事兒本來就沒啥科學性可言啊……
這才大著膽子轉回身來,只見剛才與自己並映在水中的是個道士,頭梳高髻,身披鶴氅,面若淡金,五柳長髯,手中還端著一柄木製的如意。這道士表情倒是挺和藹,笑容中貌似並不摻雜什麼特殊的**——與同泰寺里老和尚是絕然不同啊——看他轉身,便即一揮手中如意,魏文成就覺得身上一熱,原本溼透的衣衫竟然瞬間就給烘乾了。
這、這玩意兒比洗衣機還好使哪!
道士催問一句:“汝可願隨貧道去修仙道麼?”
魏文成哆哆嗦嗦地問道:“請教……道長如何稱呼?這世間果有神仙否?”
道士笑一笑,抬起如意來朝自己一指:“貧道茅山戴孟,乃貞白先生弟子——神仙自有,但精進修行,必能飛昇。”
貞白先生指的是陶宏景,字通明,號華陽隱居,乃是茅山上清派的開派祖師爺。此人與梁武帝蕭衍交往莫逆,傳說“梁”這個國號就是他給蕭衍佔算而得的,故此人稱“山中宰相”。至於貞白,那是蕭衍賜給他的諡號——也就是說,這時候陶宏景已經死了,或者根據他弟子們的宣稱,陶師已然羽化登仙去也。
當然啦,這會兒的魏文成還並不知道這點,別說他對道教和歷史都是門外漢,就算普通的歷史愛好者,也未必一聽就知道“貞白先生”是誰。
魏文成皺眉琢磨,原本以為只有北方才夠亂,南方雖然朝代屢屢更替,基本上還算太平,誰想穿越過來不久,就撞上了侯景之亂……目下自己不過才十三四歲一小童子而已,無依無靠,估摸著不是餓斃荒郊,就是被人夜半“傳法”。想要白手起家,在亂世中打出一片天下來,那幾乎是痴人說夢,自己根本就沒有那份才能和決心啊。想不到這世界上還有神仙鬼怪,那還不如跟著這戴道士入山修行呢,不管成不成的,起碼是個飯轍。
這位戴道士丰神俊朗,一張面孔瞧上去並不讓人起厭,倘若獻菊是命,獻給他也總比獻給同泰寺里老和尚或者剛才撞見的那一群無賴要強點兒吧……
正在考慮,就見戴孟從懷中摸出一張麵餅,遞了過來:“汝飢否?”
魏文成當即跪下磕頭:“師尊在上,請受弟子一拜。”然後伸手就去接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