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異界奇山(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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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祿撿起來這樣東西,灰撲撲的毫不起眼,那就是一個粗瓷大碗——不,更準確點兒來說,應該叫缽,其腹如鼓,其口略收。這玩意兒摸上去挺粗糙的,以指叩擊,聲音倒頗為清脆,看著象瓷器,但硬度應該比普通粗瓷要高得多。
張祿一開始還懷疑這本來就是桌上的物件,唐瑩亮寶之前沒先收拾桌子,所以混雜在其中了,可是再一琢磨——不能啊,禁中都是精緻器物,誰會擺一個粗瓷缽在桌上?而且隱隱的,他在這瓷缽上感應到了一絲非常熟悉的真氣流動……
抬起頭來望向唐瑩,唐瑩就說了:“此物可以收人。”
啊呀,難道近似於法海收白娘子的缽盂之類空間法寶?怪不得自己所感應到的真氣流動與那些攻、防武器不同,要圓潤、溫和得多,毫無凜然殺氣。張祿就問唐瑩了,說這玩意兒你會使嗎?來來來,朝我用一次試試。
唐瑩微微一皺眉頭,說:“此物止可收常人耳,恐怕收不了無我境……”說著話從張祿手中接過瓷缽來,朝向空中輕輕一拋,在張祿的感官中,就見那缽陡然放大,撲天蓋地地就朝著自己腦門直砸下來。他體內真氣自然流轉,本能地生了防禦之心,就見那缽才到頭頂,突然間又縮回去了,然後返落到唐瑩手中。
唐瑩說你瞧,我說收不了吧——“我知道你有所懷疑,若是隻能收常人,又何以稱之為寶?”就好比能破甲的杆棒才能稱之為兵刃,僅僅一根能夠拿來抽小孩子屁股的細樹枝,那叫“家法”,不能算武器。唐瑩說了,上古遺留下來的法寶,並不一定件件好用,好比桌上這些兵器,雖然有些特殊功能——比方說附加火焰傷害、閃電傷害,無視防禦甚至裝備自動追蹤系統,等等之類——對於唐瑩這種無人境高手來說,其實並派不上什麼用場,還不如普通武道系統的鑄器師所煉兵刃好使呢。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性,就是這個瓷缽的作用是和使用者的能力直接掛鉤的,而不是簡單的要麼使不了,只要能用,就必能發揮出最大效力來。若是換了一位術法大家來用,說不定這口粗瓷缽連無人境都能收上一時半刻給你看。
相比之下,唐瑩要求“升遐會”同伴們快馬送來的那條金索就不同了,即便唐瑩這種術法初入門者拋將出去,也能束縛無我境高手,甚至連無人境初階,都可羈絆數息功夫——“此缽的原理,或與金索相同,可惜效用不佳,否則就能靠他來擒下那執鈴人,而不假外求啦。”
執鈴人在術法方面的造詣很可能不低,若與武人相較,起碼也得窺奧巔峰或者無我境初階,也就比張祿略低一點兒的水平吧,那這粗瓷缽大概就用不上了——根本關不住他啊。
張祿皺眉沉吟道:“也或許……此物尚有其它功能,只是前輩們未曾發現而已……”唐瑩說這種可能性當然也是存在的,那麼你能想出它有可能具備的別的使用方法嗎?
張祿把這個粗瓷缽翻來覆去地瞧了老半天,嘗試著問道:“既為容器,可曾注之以水?”唐瑩唇邊露出一絲淡淡的冷笑,說你當我們這些老人家都是傻的啊,得到這玩意兒後的第一次試驗,就是裝滿了水,看看有何變化——結果自然是毫無結果。
張祿繼續摩挲和觀察這個粗瓷缽,甚至還湊近鼻端聞一聞,甚至想要伸出舌頭去舔一舔,被唐瑩一把給攔住了。當然啦,張祿什麼特別的氣味都沒能聞著,但那個動作本身,就已經說明他有所想法了:“水既然不行,那麼酒呢?可曾注入過酒類?”
碗狀容器當然不僅僅能用來裝水,還能裝很多東西,先不提吃的喝的,說不定投進去三枚骰子就能用來賭博……啊不,用來占卜呢。因為可裝的物料種類太多,範圍太大,所以並不好判斷,但張祿以為,既然做成圓腹、收口狀,那麼裝液體的可能性應該比裝固體的可能性大——否則你做成碟狀一樣能使嘛。
液體中最常見的當然就是水,此外還有茶和酒。張祿知道,在地球上人類最早發明的飲料就是酒,茶的出現比酒要晚得多,所以——咱們先拿酒來試試看吧,不行再茶,再不行……老子滴兩滴血進去瞧瞧!
唐瑩略一躊躇,最終還是決定暫且放任張祿肆意胡為吧,便即步至門邊,隔著門扇對外面守備的女弟子吩咐一聲,要她們取些好酒來。其實她那麼高身份、地位,原本不必要被個小年輕牽著鼻子走,之所以如此容忍張祿,原因有二:
第一,聽唐麗語話裡話外,幾乎是無條件地信任張祿——當然她也信任黎彥超和風赫然——唐瑩瞭解自己這個重外甥孫女兒,並非不諳世事的深院閨秀,除了直系親屬外,她從來都不會輕易相信別人。那麼既然唐麗語相信張祿,唐瑩自不對他起疑——否則豈肯將他引入“升遐會”?
第二,基本上已經可以確定,張祿並沒有當面撒謊,他確實是曾經在異世界學習過術法的,而且很可能參與過系統性的培訓,比“升遐會”諸老盲目摸索,基礎要牢固得多,水平也高得多,只是因為天地法則所限,不得盡情施展而已。但很多術法理論、原則,即便不同的世界,相信也是可以互通的,這正是諸老有求於張祿之處。所謂“禮下於人,必有所求”,倒過來說就是——“既有所求,焉敢無禮”?
時候不大,門外腳步聲響起,唐瑩伸手把門扇拉開一半兒,從外面接進來一個托盤。唐老太太平素從不飲酒,所以她只是簡單地吩咐一聲,弟子們並不清楚師尊想要什麼酒——天垣世界的酒精文化也是很繁榮的,絲毫不比地球為差,酒品種類自然也很豐富——所以直接向禁中管理飲食的官員索要,一搞就是整整八瓶,用個大托盤盛著。
這八瓶酒多為瓷瓶盛裝,其中獨有一件錫器,但不論瓷器還是錫器,全都精美絕倫,可資反覆把玩——那個粗瓷缽在它們面前,就好比乞丐撞見了海龍王。張祿隨手揭開一個瓶蓋,只覺透鼻的芬芳撲面而至,忍不住就偷偷嚥了一口唾沫……閉上一隻眼睛,朝瓶子裡一瞄,酒色澄澈翠綠——大概是地球上竹葉青一類的佳釀吧。
再揭開第二個瓶蓋,哦,這個金黃透亮,象是白蘭地……第三個瑩白如玉,不知道是未濾的糧食酒還是奶酒?一直到揭開錫壺蓋,才發現清澈透明,瞧上去彷彿就只是清水而已,略晃一晃,有些掛壁,比水為稠。
張祿當即就倒持其壺,把一整壺的清酒都傾倒進了粗瓷大缽中。隨即將粗瓷大缽平放在桌面上,但見酒水盪漾,逐漸平緩下來,突然間透過酒水,可以看到在缽底隱約現出了兩個曲裡拐彎的小字——
“這是……”張祿還真不認得這種寫法的古代文字,倒是唐瑩見多識廣,瞟了一眼,便即誦唸道:“醉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