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黑獄(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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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間非常狹窄的長方形石室,寬僅六尺,長似乎不到九尺,也就比一張雙人床略大一圈。石室的高度大概是一丈,頂端開著兩個小小的通風口,比人胳膊略粗點兒有限。一側牆上鑲嵌著一道厚厚的木門,但是高度僅有五尺,成年人必須彎下腰來才能順利出入——木門內側沒有任何把手,應該只能從外部開啟。
木門旁的石壁上鑿出來一個小小的凹槽,正好放進去一盞油燈——與菩提燈不同,那是一盞真正的中式油燈,觀其容量,即便裝滿燈油也最多能夠支撐三五個時辰而已。燈光很昏暗,眼瞧著便要熄滅了……
蓬頭垢面的唐麗語就蜷縮在石室角落裡的一堆乾草上,在她身邊不遠處擺著一具粗陋的淨桶。唐麗語的手腕、腳踝上都扣著粗厚的鐵環,環連鐵索,釘在石壁上。
不過就理論上來說,這麼粗的鐵鏈足夠牢牢鎖繫住一名彪形大漢,但對於無我境的唐小姐卻未必有效啊……
張祿就站在唐麗語身邊,不禁疑惑地撓了撓自己的下巴。
這當然並非實景,而只是幻像而已,這個幻像本出於唐麗語的深層意識,但是被一名不速之客——也就是張祿——憑空闖了進來。張祿所用的法術,當然就是那招用慣了的歪打“靈臺蜃景”啦。
對於自己如何遭到綁架,因何被囚,唐麗語竟然迷迷糊糊地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這使三名同伴都頗感焦慮,卻又無從下手。其實究竟是誰綁架了唐小姐,綁架她的目的是什麼,這都不是必須立刻找出答案來的問題,可以一步步地摸索,一步步地分析;但我們必須得知道你被關在哪裡啊,否則如何施救?
還是風赫然先想出招兒來:“張祿你不是能夠窺看他人心神嗎?能不能嘗試從唐小姐的意識中,挖掘出來更多的線索?”
張祿才剛到禪善世界,便嘗試執行體內元氣,耍了一些旁人無從覺察的小花樣出來,從而得出準確的判斷:哦耶,此世乃是術法世界,或者起碼也是個術、武雙修的世界,老子的法術基本上都可以用!既然如此,那麼想要窺探唐麗語的內心也定不為難——若是返回了天垣世界,即便唐麗語就在他身前,即便對方敞開心神任他探索,也未必還能成功奏效。
——人對自身的意識尤其是潛意識,是存在著本能的保護的,就好比膝跳反射一般,基本上無從避免。而且張祿與唐麗語在武道世界中境界相若,就算能使些許幻術,也很難窺探對方的內心。
於是在得到了唐麗語、黎彥超二人的同意,並且反覆宣告自己不保證百分百成功後,張祿就伸出右手食指來,一點唐麗語的眉心,隨即自己的一縷意識便直接探將進去。
之所以無法確定一定能夠成功,是因為歪打“靈臺蜃景”所造成的幻像來源於受術者本人,施術者只是一個貿然闖入的不速之客而已,至於受術者會將哪一段經歷埋藏在心中,進而化成幻景向施術者展示,誰都無法保證。一個成年人的記憶浩如煙海,施術者想要檢索到其中固定的某一段,就好比從幾百兆文件中搜尋出某個關鍵單詞般困難——關鍵是不但文件不是自己的,就連閱讀器也不是自己的,天知道是否存在“檢索”功能,按鍵放在了哪兒……
但是一般情況下,所產生的幻景都會是最近一段時間內最深刻或者最令人迷惑的記憶,而張祿隨著能力的增長,手動檢索速度和精度也有了很大程度的提升。故此當他發現自己置身於一間昏暗的、封閉的石室中的時候,不禁長出了一口氣:“找到啦。”
唐大小姐身為唐侯愛孫,被拱若珍寶、錦衣玉食地長大,除了最近被人綁架之外,還有什麼機會現身這樣一間狹窄的石室呢?
就理論上而言,這樣的石室關不住唐麗語,那幾條鐵鏈也鎖不住唐麗語,但這雖使張祿迷惑,卻並不是他亟待搞明白的問題。他最希望知道的是:這究竟是哪裡?綁架和囚禁唐麗語的,究竟是何方人士?
於是他邁步走向木門,並且毫不猶豫地便穿了過去。
最初的時候,歪打“靈臺蜃景”只能讓張祿的一縷神魂在他人所造的幻景中如同普通人一般行動,但逐漸的,他一定程度上已經可以肆意妄行啦。當日在清玄世界,以這招探尋妖龍戾氣的來源,深入地脈幻景,竟可一步千里;而這裡呢,反正只是一縷意識片段而已,穿道門算多大的事兒?
門後面都有些什麼呢?狹窄的石室,昏暗的燈光,唐麗語垂著頭被囚禁在其中……
張祿赫然發現,自己竟然又回到了原本的石室之中,就彷彿那道木門並不是門,而只是一面鏡子,他進入了鏡中世界……不,這並不是映象,該左還是左,該右還是右,實與先前的石室一般無二。
略一思索,已知其因,張祿不禁長長地嘆了口氣——估計唐麗語失去意識後遭到綁架,然後在石室中甦醒過來,此後也一直被囚禁在石室當中,至於室外都有些什麼,她是一無所知啊,故此在內心深處,即便創造出來幻景,也只有這尺方之地而已……
特麼的這我該怎麼判斷具體位置啊?!
只好嘗試著跟幻境中的唐麗語接觸了,看看在她的潛意識中,是不是被動發現過什麼蛛絲馬跡呢?
張祿本不願直接接觸幻景中的唐麗語,因為那很可能遭受排斥,使得法術效果消失——還是那句話,人對於自身的潛意識,是存在著本能的保護意識的。想當初他曾經對附了嚴白虎身的“祟”和造成巨大土龍的妖龍戾氣發動過歪打“靈臺幻景”,並沒有遭到排斥,那是因為兩者都不具備自主意識,或者說自主意識非常淡薄。由此可知,妖龍戾氣只是一段殘魂而已,而“祟”也絕非天外飛來的智慧生物。
那麼他在法王寺內對真圓和尚,以及在斬龍臺上對隨風施法又如何呢?真圓和尚深切懷念其業師法鏡,隨風則念念不忘他的亡妹禾丫,都只望在幻境中重溫往日情感,所以並不會主動排斥幻境。但如今的唐麗語不同,被綁架、被囚禁,雖然是她最近一段時間內印象最深刻之事,使得張祿可以順利檢索到,但同時也是她深感挫敗、恐懼,不希望再面對之事,所以很容易產生排斥心理,從而終結這段不堪回首的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