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穿越時空的一搡(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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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以兵事,或雲‘徵兇,利涉大川’,或雲‘震用伐鬼方,三年有賞於大國’。鬼方在北,當主曹公渡河伐冀州也,今袁(紹)、曹方睦,或終將致兵戈耶?朱字主血光,則必大戰也,流血漂櫓,比及三年乃克之意耶?”
張祿當時只是笑笑不回答,心說你別瞎摳字眼兒,南轅北轍了,我說的是長江,不是黃河……
如今郄儉再度提起這事兒,說我本領低微,算不到那麼清晰,也分析不明白令師寫下這兩個字究竟預示著什麼。再說咱們這回要去找于吉打問的讖謠,大家夥兒都解成姓張的要奪姓劉的天下,可說不定就真有個擅長弓術的高個子(長人)出來,射中一柄名叫“卯金”的刀,事情其實很簡單……
估計天上預言也是如此,可能中間出現了一個奇特的名詞,或者是“白雀”,或者是“伯爵”,所以張仙翁下凡來找名字合得上的人,就找到了你們仨。而至於你們是不是真能契合預言,三個裡面誰才是正根兒,估計他也搞不明白。
張祿心說不用搞了,已經明白了,九成九這正根兒就是我啊。
浙江就是後世的富春江,連線海口,附近人口稠密,呈品字形矗立著三座縣城,是為富春、錢唐和餘杭。二人跟這三個縣裡轉悠了十七八天,都沒能得著絲毫線索,於是出了餘杭縣就暫且分道揚鑣,張祿北上烏程,然後在震澤附近轉悠,一直轉去吳縣;郄儉則東去由拳、海鹽,再沿著海岸北上婁縣,西歸吳縣。
郄儉一走,張祿當即就放了羊了,隨處轉悠,貌似一點兒都不著急。他估摸著于吉還且得好幾年才能跑吳會來傳教呢,也不知道張堅、裴玄仁那麼著急讓他們先來尋訪,究竟是何用意?不過仙人的想法,凡人終究是搞不明白的,說不定自己這一路上的遭遇,就跟將來與于吉相見有所關聯……
修仙有出世和入世兩個派別,雖說出世派佔據絕對上風——比方說裴玄仁、張巨君之流,便都是隱居高山,清修自身——可也存在著少量入世派。于吉就屬於入世派,到處巡山游水,時不時插手人間之事,目的是看遍紅塵百態,用以輔修心志。這位南華仙也是有登天機緣的,非張貂、劉根之類徹底斷了飛昇念頭的普通修道者可比,而至於他的境界和本領,據裴玄仁所說:“雖不如我,亦不遠矣。”
于吉所擅長的神通、法術,據說也偏向於幻術,這點兒跟劉根相同,當然他的水平不是劉根能夠相提並論的。張祿因此而不禁疑惑,難道說我之前在曹營裡撞見劉根,破了他的幻術,把他打得生活不能自理——當自己離開曹營的時候,據說劉根還昏迷不醒著哪——那也是張堅的安排,或者是張堅預料到可能會發生的事情?是想讓我先熟悉一下幻術,等將來碰見於吉以後,不至於為其所惑嗎?
反正他是打定主意了,自己一個人絕對不往于吉面前湊,誰知道對方肯不肯洩露那則讖謠的來源呢?追問得急了,會不會一巴掌拍死自己?或者直接用幻術燒了自己的腦……那可是傳說中弄死了孫策的狠人哪!
所以即便打聽到于吉的訊息,也得等大家夥兒都聚齊了之後,再去跟于吉會面——正所謂“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人多力量大,他南華仙也不好全都給弄死。而眾人商定的聚會日期,還得兩個多月,那自己著什麼急啊,慢悠悠朝吳縣逛蕩過去不就完了麼?
他得要注意的是,千萬別把自己陷身在不便逃跑的地域,防備祟再度附了什麼人的身出現。
且說這一日張祿進入烏程縣境,沿著大道緩步朝縣城而去。沿途見著不少老百姓,扶老攜幼,全都行色匆匆。張祿心說這是怎麼了?集體搬家?不象啊……難道是兵燹又起,忙著逃難?可是百姓們臉上卻只有期盼,卻無恐懼、哀傷之色。隨便找個人一打問,對方就回答啦,說:“有神仙在北鄉,故舉家相從也。”
江東地區巫風很盛,人人皆慕神仙,加上這些年各地都天災人禍的,吳會雖然少被兵燹,官府刻稅卻越來越狠,所以去家逃難的人很多。老百姓都覺得,只要跟上一位神仙,必能有口飯吃,得病也可醫治,或許全家人就都能平平安安地活下去啦——當年張角兄弟在冀州傳道,就是靠著這招大肆招攬徒眾的。
張祿聞言不禁皺眉,心說難道自己運氣那麼好,隨便逛逛都能撞見於吉?趕緊問:“神仙誰耶?”對方回答說:“卿獨不聞餘杭白虎耶?”
原來不是于吉啊,張祿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可心裡多少也有點兒遺憾。再一尋思,白虎?難道是說嚴白虎嗎?仔細詢問之下,果然,這些百姓所要投奔的是餘杭城外一個大地主,姓嚴名虎,外號“白虎”,跟他兄弟嚴輿兩個,據說習得了仙家法術,能夠活死人、肉白骨,還廣施家財,招募流亡,所以沒飯吃的百姓們才紛紛前往跟從。張祿正琢磨著,要不要跟著去瞧一眼嚴白虎,究竟是真有法術啊,還是徹底的江湖騙子?突然就聽見身邊“咦”的一聲。
他轉過頭去,就見發聲的是一名士人,估摸三十來歲,相貌清癯、身型瘦削,雖然穿著長袍,但衣衫頗為蔽舊。這人盯著張祿就是“咦”的一聲,張祿皺眉問道:“卿其識我耶?”你誰啊,認得我嗎?我怎麼想不起來了?
就見這人圍著張祿轉圈,一邊轉一邊“咦”,接連好幾聲。轉到張祿身前的時候,他突然指著張祿的鼻子開口道:“君非當世人也,緣合在此?”張祿當場就震驚了,我靠就連張堅都沒能瞧出來我是穿越者,還得靠著什麼“古仙語”的蛛絲馬跡,才誘使自己道出真相,這傢伙又是誰了,竟能一眼看破?!
正在驚愕,那人卻又轉到他身後去了,隨即輕喝一聲:“可去。”伸手就朝張祿後背一推。別看這人身材瘦小,力氣倒挺大,竟然搡得張祿一個趔趄,等再站穩嘍,抬起頭來——
身旁是明亮的車廂,眼前有站臺上“安定門”三個字瞬間閃過。
我靠,難道老子又穿回來了不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