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出袁入曹(第1/2頁)
章節報錯
張祿被個小年輕攥住手腕子,竟然一時動彈不得。隨即那人就說了:“未知吾兄因何刺汝也,然汝不可害吾兄!”
張祿明白了,這小年輕是怕他趁機狠狠地給孫將軍額頭來上一下。他當即面露和藹的笑容,緩緩說道:“吾與令兄素未謀面,亦未通名,何怨之有?令兄刺我,乃為祟……邪靈附體也。”然後他努力地翻轉手掌,亮給對方瞧——我手裡沒武器啊,難道你以為我能夠一巴掌拍死你哥?我又不會降龍十八掌——
“吾為修道士,能為令兄辟邪。”
他這會兒還是郎官打扮,又貌若文士,雖說剛才抽起畫戟,跟那孫將軍見過幾招,但眼見得身體雖然靈活,動作雖然敏捷,招數卻也平平——至於膂力強不強的,外人也瞧不出來。所以這麼一解釋,那小年輕猶猶豫豫的,最終還是放開了張祿的手——他倒是也不信張祿靠一支肉掌,就能重創自己的哥哥。
張祿這才終於可以探出手去,輕輕按在孫將軍額頭,隨即真氣一吐。孫將軍原本被自家兄弟按翻在地,可是仍然梗著脖子撲騰、掙扎不停,等到體內祟一除去,當場就癱軟了,一腦袋紮在土裡。他兄弟慌了,本能地揮起拳頭來,朝著張祿腰間擂去。張祿一個閃身,堪堪避過,趕緊解釋,你哥沒事兒,不必擔心——“靜養一宿,即可痊癒。”
那小年輕收回拳頭,一搭孫將軍的脈門——脈象平穩,只是普通的昏厥之相。他這才放開孫將軍,站起身來,朝著張祿深深一揖:“家兄無狀,先生其宥,未知尊姓大名?”
“密縣張祿。”
“先生以德報怨,大恩銘感五內,策必有以答謝也。”
你自稱啥,“策”?張祿一迷糊,就問:“閣下得無孫破虜(孫堅)嫡男孫伯符耶?”“正是。”張祿心說怪不得力氣那麼大……一指地上的“孫將軍”,問這又是誰了?我怎麼聽說孫策是老大,他上面再沒有哥哥了呀。
這時候士大夫習慣按伯、仲、叔、季排行,有時候還直接反應在表字當中。所以張祿張伯爵,字裡有個“伯”字,他是老大,其弟張秩張仲平,字裡有個“仲”字,他是老二。孫家兄弟也是如此,老大孫策“伯”符,老二孫權“仲”謀,老三孫翊“叔”弼,老四孫匡“季”佐——還有個老五孫朗,庶出,其字不詳。
孫策上面還有哥哥?我怎麼沒聽說啊。而且這也跟他的表字不合嘛。
這會兒樂就終於從地上爬起來了,過來向張祿和郄儉致歉,順便就給介紹:“此孫破虜族子孫香將軍也。”
張祿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如此,不是親兄弟。
孫堅一共哥兒三個,老大孫羌,老二孫堅,老三孫靜,此外堂兄弟還有不少,也是個大家族。其實按照傳統的宗法制度來說,富春孫家的族長該是孫羌而非孫堅,可誰讓孫堅在官場上爬得快呢?一直做到破虜將軍、豫州刺史、烏程侯,就順理成章地把族長位子給搶走啦。只是等到孫堅戰死,孫策尚且年幼,這族長之位便又歸回長房,落到了孫羌長子孫賁手中——領著孫家老小和孫堅部曲來投袁術的,就是那個孫賁。
至於被祟附身,襲擊張祿的孫香孫文陽,乃是孫堅堂兄之子,就血緣而論距離孫策更遠,不過他更早投奔袁術,被任命為偏將軍,在袁營中的地位反倒比孫賁、孫策他們都高。這年月大家族往往聚居,族兄弟之間也可能關係親密,所以孫策直接就稱呼孫香為“兄”啦,這才使張祿產生了誤會。
張祿心說還以為是樂進,結果是樂就,還以為是孫策,結果是孫香……看起來自己的歷史知識真是貧乏——還沒地兒惡補去——以後還是別隨便先入為主的好……也幸虧是孫香不是孫策,倘若換了是“小霸王”,剛才兔起鶻落那幾下,估計自己必然難以抵禦,說不定人生就此畫上句號了……
就好比當日與徐晃對戰,倘若徐公明上來不先喊一嗓子,打自己一個促不及防,自己很可能逃都逃不了——想到這裡,不禁一陣後怕。
於是也不敢在袁營多呆了——若然還有什麼祟出現,附了正牌“小霸王”之身,那可如何是好?孫策還想邀請他和郄儉返回自家營帳,一方面擺酒致歉,一方面也仔細打問一下,我哥究竟是被什麼邪靈附了身?會不會有後遺症?張祿擺手推辭,說我們既然已經辭別了袁將軍,又豈可在營中久留啊?至於令兄麼……他隨口編幾句瞎話,說這戰陣之上,邪靈惡魂很多,我看令兄進營的時候就神思不屬,大概最近身體不大好,以致為邪靈所侵。你放心吧,我已經幫他闢了邪,睡一覺就好。
他的坐騎已被孫香一刀劈死,因此樂就再命人牽一匹馬來,三人並轡出了袁營。郄儉望著張祿,以目相詢——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啊?張祿微微搖頭,那意思,等沒外人了我再跟你說。
其實只送出了三四里遠,等上了大道,樂就便藉口尚有軍務要處理,牽著三匹馬回去了——張祿才剛遭受襲擊,驚魂甫定,也再沒功夫去琢磨怎麼貪墨掉袁家的坐騎。於是跟郄儉二人並肩循大道而行,一開始兩人都默默無言,等走了一程,郄元節終於開口——你這會兒能跟我解釋了吧,究竟是什麼惡靈附在孫香身上?他為什麼單單要襲擊你?
張祿知道敷衍孫策的那些話蒙不過郄儉——術業有專攻,人也是修仙的同道,是不是普通的邪靈附身,哪有瞧不出來的道理啊?好在藉口有外人樂就在場,他剛才用目光阻止了郄儉發問,這好幾裡地走過來,比較靠譜的理由也早就編好啦。
——終究相關“祟”的問題,算是仙界機密,沒有張堅和裴玄仁的首肯,張祿難以確定是否方便說給旁人知道。
於是微微苦笑,輕嘆一聲:“此本吾之心魔也……”
然而可惜得很,新編好的一大套瞎話才開個頭就給打斷了。兩人一邊走一邊說,隨即就見道旁端立一人,四十上下年紀,容貌清癯,輕袍緩帶,遠遠地一拱手:“元節別來無恙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