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融子端坐案頭,頗不自然的說道。

“三十多年,金丹已成。”離朱法師神色複雜,不知在想些什麼,隨後復歸於平靜,忽然對幽融子問道:“你應該是準備回小郎山了吧?“

“是。”

幽融子點頭,語氣莫名地說道:“本來七年前便準備回去,但到底沒經住這副署理之位的誘惑,一再耽擱了下來,如今是該回去,著手於成丹事宜。”

說罷,二者之間又沉默下來。

幽融子即便是在小郎山那等大聖別府學藝,但是照離朱法師來看,最後也是難成上品,畢竟在那大聖別府中的學藝者,天下間不只他一人。

從小郎山學藝這一段經歷來看,幽融子的確算得上一位受氣運所鍾愛的修士,但是這點氣運鍾愛還不足以支撐他煉得尸解之靈丸。

然而幽融子若是要像靈虛子一樣,修成納氣三腐的太陰煉形之法,結果必然是九死一生,乃至是十死無生。

這不是離朱法師小瞧這幽融子,而是他自己有過體會。

若是不難,緣何從前只有道君一人修成。

要知道那法子道君不是獨獨指點過靈虛子一人,道君如果不是已經心灰意冷,如何會將三具屍骸送回了當年發掘它的原處,讓它自尋有緣人。

“見龍在田。”

離朱法師目光投向閣外的靈虛師弟,口中說道。

福地,真君洞內。

道君依舊是看不清面容,只看見那一對眸子—重瞳眸子。

季明同道君相對而坐,此時此刻季明心中又是另一番感受,倒不是說平起平坐,而是不用那般仰望,發現道君只是一座山頭之外的山頭。

在季明和道君之間,放著一卷玉簡,玉簡上綁著一根陳舊的布帛,上書「太乙甲部真法·神星篇·礙日」。

季明知道這本太乙甲部真法的後續道篇是為他準備的,但是他並未去拿,並未去看。

他曾想過丹成之後的首要之事,無論是從哪一點來看,給那百草真人一個報應,都可謂是當務之急,也是他再度現世的一個訊號—有仇必報。

“道君,我欲去群玉方中匡山一行,消解往日因果。”

“你準備做到何種程度?”

道君沒有阻止,只是這般問道。

“回道君,看在杏林一脈同太平山的淵源上,倒不至於令百草真人身隕當場,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道君點了點頭,面上沒有半點情緒,彷彿本該如此,道:“你既已成就蒼丹,那便不可再留這戴罪之身,過往的那些罪責是該有個說法,也好定一定三峰一府中的子弟之心。

不過百草子所在杏林一脈於太平山上仍有大用,價值不小。

你要切記一點,須不得牽連於杏林一脈的其他人,如此可持山上掌教敕令一道,代表廣大天南正道,同那百草真人單獨的做過一場。”

道君說罷,將手一抬,一道敕令現於掌中。

在季明接過敕令後,道君又提醒道:“匡山有萬畝功德杏林,百草真人雖然鬥戰不強,但是陰神有得此功德杏林庇護,你傷他一分,便自損功德一分。

將來若是不積外功,從而補上功德虧損,三災利害一來,便要化為飛灰,你心中自去權衡。”

“不用權衡。”

季明擲地有聲,此刻隱去成丹後的飄然氣質,無有一絲道氣,道:“他敢傷我二君弟兄,便是損我功德,折我壽數,也要讓他知我威靈。”

道君微微頷首,沒有再多說什麼,靈虛子本就是山上核心子弟,放在雷文山澤不過權宜之計,如今靈虛子達到上府期望,自然是時候讓他念頭通達。

正在道君以為靈虛子動手之際,對方忽然問了一句。

“道君,敢問百草子可是延壽宮中銀祿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