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有所不知,學生在南洋時曾偶遇英人制造火槍之車床損壞,其匠人將製造鐘錶之機床略作改造,既能用於火槍製造。且鐘錶形式多樣,所需車床種類繁多,或可以此名義購買製造槍炮之機械,當下髮匪猖獗,不知何日再來進犯,若能武器自給,豈非幸事?”

馮天養見狀連忙解釋道,蘇峻堂聽完之後頓時頗感欣慰。

自己這個弟子向來是走一步看三步的,眼下尚未就任縣令一職,居然又提前把準了當下時局所需的兩件要務,明日將這兩件提案呈交總督府,當是能消解不少自己任人唯親的閒言碎語。

師徒二人又說了會兒閒話,見徒弟也是一副疲憊的樣子,蘇峻堂讓馮天養留宿在後堂偏廂客房裡,馮天養也不推辭,師徒倆各自睡去,翌日清晨又一起用了早飯,爾後帶著兩份提案和師父一起來到了總督府。

且說,時隔三月再次來到總督府,馮天養多少有些物是人非之感。

昔日在府內雖然默默無聞,但也過得恬靜安逸。

每日朝九晚五的下班,閒暇時刻或在城中閒逛,或去城外遊玩,若非生逢亂世,馮天養還真想做一世富貴閒人。

來到總督府後,蘇峻堂自去後堂直接見了葉名琛,馮天養則因尚無直接面見之資格,在萬祥鵬的陪同下,來到一間茶室品茶等待召見。

“還未恭賀萬兄榮升內務管事。”

馮天養笑眯眯的向萬祥鵬道喜。

與英方談判之時,萬祥鵬擔任蘇峻堂和葉名琛之間的信使,往來奔波於廣州和新安之間十餘次,整個人都瘦了一圈。

談判結束後論功行賞,升為了總督府內務管事,也算是不負那一番辛苦。

“全託馮大人福,若無馮大人擎天架海,又豈能有小人所謂的功勞。”

萬祥鵬依舊是笑盈盈的模樣,說話圓滑滴水不漏。

在茶室待了不到一刻鐘,馮天養便接到了葉名琛的召令,萬祥鵬見狀笑容更勝,親自領著馮天養到了後堂水榭。

“卑職拜見中堂大人!”

馮天養規規矩矩的行了一個全套的叩拜禮節。

就在上月,原體仁閣大學士賈楨晉武英殿大學士,而葉名琛隨即被在京三品以上大員公推,晉為體仁閣大學士,成為全國督撫之中唯一的殿閣大學士。

因此馮天養才稱呼葉名琛為中堂。

“無需多禮。”

葉名琛今日依舊穿的儒衫,態度溫和的讓馮天養起身落座,然後開口

“本堂剛看完你的兩份提案,頗有可取之處,難為你實心做事,召你前來,便是因為此事重大,畢竟與英人合辦工廠,在我大清尚無先例,雖然你提案之中以試點一詞加以遮掩,但仍有可能惹起清流非議,本堂不得不謹慎,就其中細節詢問於你。”

“卑職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馮天養立即正色回答。

葉名琛所言非虛,晚清風氣保守,清流群體的意見是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能決定很多事情的成敗。

而整個兩廣只有葉名琛有實力壓制住清流群體,為開辦工廠建立一個相對平和的環境。

因此馮天養也做足了功課,力求取得葉名琛的支援。

“英人防範之心甚嚴,鐘錶廠或許能成,然紅單船廠如此關鍵,英人如何肯願意與我合作?”

“這請中堂先恕卑職冒昧妄言之罪。”

馮天養略作猶豫,沒有直接回答,卻賣起了關子,葉名琛略一皺眉,但還是開口允諾馮天養暢所欲言。

“啟稟中堂,卑職敢提此案,其可稱倚仗者無非兩點,其一已在提案中提過,乃是塔特此人之背景深厚,足以打通英人香港總督包令之關節。”

“若英人總督為人剛正,其若奈何?”

同座飲茶的趙寒楓追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