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真的覺得視野開闊,很是喜歡。”魚晚棠笑道,“能見見外面的世界,也不至於做井底之蛙。”

“那也是,這運河之上,人間繁華和落魄,都看得清清楚楚。”

趙天琪見魚晚棠是真的一直看外面,便搬了椅子,請她到窗邊坐。

方姨娘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她。

她不知道是否感覺到,招呼方姨娘道:“你也坐,我們家沒有下人能招呼你,你自便吧。”

方姨娘就在旁邊小杌子上坐下,凝神聽著兩人說話。

“姐姐,我娘請人上門的事情,你知道吧。”魚晚棠輕聲開口。

或許是因為這房子離河邊太近的緣故,常年被溼潤的空氣侵蝕,窗戶已經有些腐爛痕跡,搖搖欲墜。

“婚事是我讓我娘拒絕的。”趙天琪直截了當地道。

“啊?”

“我不喜歡你二哥。”趙天琪主打一個開誠佈公。

魚晚棠心裡喟嘆,果然還是這樣。

如果議親的是大哥,趙天琪可能願意。

時間的大部分女子,慕權慕財之外,也不乏慕才慕貌之人。

大哥至少能佔才貌雙全,二哥……卻只有一張臉。

說他人好,那誰能瞭解?

“你二哥也不喜歡我。”趙天琪道,“雖然眼下被人議論幾句,但是那只是意外撞到一起,有心人真想打聽,很容易就弄清楚是怎麼回事。那非要挑著這件意外說事的人家,我日後也不稀罕。所以,不用擔心我以後如何,和你們家,你二哥都沒有關係。”

“你怎麼知道我二哥不喜歡你?”

“我天天在這樓上,看著外面來來往往的人,聽著他們談生意、叫賣、吵架、閒聊……還是多少學了點察言觀色的。”

眼神騙不了人。

發現把她撞倒之後,魚景行眼裡有愧疚還有沮喪,有責任也有鬱悶,趙天琪看得明白。

“而且我聽說,你家現在還有書局,很是寬裕,不是我們高攀得起的。”

“趙姐姐,我們全家沒有嫌貧愛富的人。”

“可是,我嫌棄你們太富。”

魚晚棠:“……”

“我家裡條件你也見了,”趙天琪道,“我從小就幫忙操持家務,帶著弟妹,能吃苦,但是……也被慣壞了,讓人都聽我的。”

她家裡窮成這樣,高嫁,還想在婆家說話?

而且,婆家怎麼看待她孃家人?

她孃家人又如何自處?

高攀是要付出代價的。

而那代價,恰恰是趙天琪不願意付出的。

所以從哪方面考慮,趙天琪都不願意接受這門婚事。

“我日後也不愁嫁的。”趙天琪道,“找個門當戶對的,我能吃苦,能持家,互相體諒,像我爹孃一般,窮且幸福著,不比人低一頭。”

魚晚棠發現她真的喜歡上了這個人間清醒的姐姐。

是,你家再多錢,只要我不貪圖,那就可以坦蕩蕩地和你說話。

你覺得我是你的責任,是累贅,是咬牙才能接受的存在;可是我,並不稀罕你的“犧牲”。

我憑我自己,不高攀誰,我自己吃苦,一樣可以把日子過得踏踏實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