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護士推著營養餐進來,見床上沒人。又聽到浴室裡陣陣哀嚎,急得去敲門:“桑小姐,您沒事吧?”

桑榆推開門走出來,眼神空洞:“沒事。”

小護士見她狀態還行,禮貌將餐具擺放到桌上:“知道你醒了一定餓,醫院搭配了營養餐,看看合不合胃口。”

“謝謝。”桑榆沒抬頭,接過碗筷,湧入鼻腔的飯菜香很快吸引了注意力,桌上擺著的每一道菜,都是她愛吃的,“你們醫院伙食跟我喜好還挺搭。”

小護士看了眼桑榆,笑笑沒說話,每一道菜,從忌口到甜辣程度,都是戚總親口吩咐的,單憑這份細心,就讓科室裡的小姑娘們羨慕不已。

紛紛搶著給桑榆送餐,想看看被戚總放在心上的女人長什麼樣,最後還是她用三天的晚班換來了這次機會。

戚淮肆這邊,老夫人從醒了後,一直無法開口說話,聞訊趕來的戚家人,圍滿了床沿。

戚嚴手掌裹了層厚厚的紗布,趴在床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媽,你再不醒,您兒子和孫子都要被戚淮肆那野種弄死了!”

此刻他無比希望戚老夫人趕緊好起來,渾然忘了一天前,他還抱著讓母親手術失誤死在手術檯上的想法,厚著臉皮,不管床上的老人能不能聽見,控訴起戚淮肆在公司的所作所為。

“戚淮肆趁您病重,汙衊潭聲,警察已經把您孫子帶走了,潭聲從小可是您看著長大的,”戚嚴看到老夫人的手指動了動,立刻握住,“您當初就不該同意讓這野種進家門,他心裡恨著大哥,恨戚家當初沒救他母親,您才昏迷多久啊,他趕盡殺絕的動作也太著急了!”

顛倒黑白的一番話,惡人先告狀,將髒水全部潑到戚淮肆頭上。

戚潭聲被帶走是事實,他現在也受了傷,是個人看到都會覺得戚淮肆在清理門戶,想把他們一房從戚家踢出去。

老夫人呼吸沉了沉,拼著一絲力氣抽出手掌,蜷縮成拳放在身側,胸口快速起伏,望著戚嚴的眼神滿是失望。

剛醒過來時,諾大的病房裡只有戚淮肆守在床邊。

聽莫院長說,他跟桑榆守了自己一夜,早上又被公司董事逼著去公司參加換選股東大會。

桑榆也因為疲憊昏了過去,躺在隔壁病房裡至今沒醒。

其他人呢,不用想也知道,在各自家裡好吃好睡,都說久病床前無孝子,她還沒到那步呢,這群混賬東西!

依著以往的脾氣,戚老夫人定是要破口大罵的,現在倒好,躺在床上連動都成問題,除了簡單的單字發音,什麼都做不了。

從前商場上雷厲風行的鐵娘子,落得現在的境地,老夫人心裡惆悵不已。

更讓她難過的是,莫院長親口告訴她,她在手術室裡躺著等家屬做決定時,兒子放棄了生還機率高的保守治療,卻選了成功率不到三成的開顱手術。

老夫人不想用最大的惡意揣度兒子的用心,心裡卻對這個從小沒有寄予厚望,只希望他擁有端方高格品質的兒子,失望不已。

戚嚴見老母親氣沖沖,臉都漲紅了,以為她是被戚淮肆的所作所為氣到,添油加醋數落更多戚淮肆的不是。

“您原本可以做手術跟正常人一樣,戚淮肆一意孤行非要給您選遭罪的保守治療,他安的什麼心,人說隔代親,我看都是假的,只有當兒子會心疼您。”

戚慕安同樣滿臉怒氣,她剛才從公司那邊傳來的訊息知道,戚淮肆一直以來竟然都是裝瞎,早在去法國那趟,視力已經恢復。

她彎著腰,咬著後槽牙告狀:“奶奶,那小子心機深沉得很,眼睛明明已經能看見了,卻把我們當猴子耍,騙騙我也算了,他從來都沒把我這個姐姐放在眼裡,可您對他是掏心掏肺,當時因為戚淮肆手術失敗的事,傷心地差點沒了半條命,他說不定背地裡笑您蠢,把您當傻子呢!”

老夫人雙唇蠕動,有細碎的嗓音溢位,戚嚴以為她氣得想罵人,立刻趴在母親嘴邊:“您想說什麼,我幫您傳達。”

沙啞的嗓音,從破風箱一眼的喉眼裡冒出,拖長尾音的兩個字。

“你……滾……”

戚嚴一愣,罵誰呢?

“媽,我是您兒子。”

老糊塗罵錯了吧。

莫院長不是說醒了腦子沒問題了嗎?

還不如死了得了,現在搞得半身不遂,說話語無倫次,麻煩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