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楊炯的帶領下,他找了一個位置坐下,開始翻看書卷,只是乍一看,他原本擰巴的小臉更糾結了。

目光離開書卷,抬眼見到楊炯正在與幾個陌生的同齡人說著話,王勃再一次低下頭,看著書卷中的一句句話語

他痛苦地撓了撓頭,不自覺念出聲,“主之所以為功者,富強也。故國富兵強……”

初看這一句,王勃還是知道這是管子的學說,只是讀到後面,又說起了墨家的學說。

這麼一讀就給了王勃一種很奇怪的感覺,自幼讀書識字頗多的他也很困惑,怎麼所記錄的文章這般雜亂呢?

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個手拿墨家經卷的讀書人,口中喊著兼愛,卻揮動著法家的刀,提刀揮向愚昧的敵人,而在這個揮刀的人的身後,又是數不盡的財富與人口。

這大抵就是王勃讀這卷書時,所想象出來的人。

似乎也印證了為何家父會說御史拿了刀,幫皇帝砍人。

難道現在長安城的文人也都是這樣的,一手拿著書滿口兼愛仁義,一手拿著刀砍人。

王勃感覺自己認知中的那個小世界正在崩塌。

隨後,他就神色痛苦地離開了弘文館。

當天夜裡,王勃住在長安城的驛館內,輾轉難眠,他反覆想著今天看過的書,就比如說今天在書中看到,人有別與牲畜是因人知希望。

這希望是什麼?

再者說人為何要有別於牲畜,真是令人費解。

這些書中的內容,好似有魔力,不斷吸引著王勃,導致一夜未睡的王勃在天剛亮時,就蹲坐在弘文館門前,仰頭思量著。

目光出現一個身影,是弘文館的主事郝處俊。

“夫子,能否給學生解惑。”

“講。”

郝處俊一邊答話,開啟了弘文館門前的大鎖。

王勃追問道“夫子,何為希望?”

郝處俊道“多看。”

“多看?”

郝處俊指了指長安城的人們,道“多看看這裡的人。”

王勃是個很有學識的孩子,可對弘文館來說,哪怕這個孩童在年幼時得到的教導是最好的。

他對弘文館來說還是一張空白的紙張。

至少在他沒有對新學識有認知之前,在沒有被改變之前,這個孩子一乾二淨,與同樣前來蒙學的孩子沒什麼區別。

這就是崇文館書籍的魅力,它的新認知與新學識能夠讓第一次接觸此類書籍的孩子,從頭開始學,讓更多人儘可能都在同一起跑線。

其中也有異類,就如大器晚成的張柬之,早年前毫無成就,如今像是開竅了一般,學識突飛猛進,都能夠給崇文館的書卷做批註了。

還有盧照鄰,裴炎他們的學習能力,簡直就不是人,學什麼都很快。

顯然王勃不是這一類人,這與他自小的環境有關,這孩子年幼時受到的學識太過古板了。

王通是一個能博百家之長的名士,並且崇文館也引用了不少王通的篇章編入書中。

只是郝處俊覺得王勃乃王通的後人,反倒對這個後人不覺得驚豔了。

這也沒辦法,在如今的長安,驚豔世人的才俊實在是太多了,郝處俊是看習慣了。

王勃在弘文館開始了苦讀,他不是一個很合群的孩子,時常一個人坐在角落,獨自看書,有時一看就是一整天,這孩子就像是個天生的痴人。

直到王勃看了半月,依舊沒什麼成果,對他來說長安城似乎與他去過的其他地方相比……簡直是兩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