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遂良道“他們的確很不錯。”

相較於這些年輕的人傑,盧照鄰則覺得自己的光芒算得了什麼?

再看眼前,盧照鄰又道“其實下官不適合在朝中任職,早在崇文館時候,下官見到了姚崇與駱賓王,楊炯這些孩子,這才覺得若是我在崇文館教書那該多好,換言之我應該去支教。”

“褚尚書……”

聞言,剛出神的褚遂良又匆忙回神,擺了擺神色道“你說。”

盧照鄰道“其實下官也不願意去禮部,若就因褚尚書與許尚書之間的爭鬥,而讓下官從禮部前往戶部,是為了報復對方,得到些許舒坦?其實大可不必,我的才學更不足應對戶部的事。”

“我能來禮部任職侍郎也足夠了,等將來許尚書告老了,下官也會離開禮部,郭正一比我更適合接任禮部尚書的位置,褚尚書不用多費心思。”

聽著這一番十分真誠的話語,褚遂良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話,站在承天門下,看著人離開。

盧照鄰是個很真誠的人,這樣的年輕人也該被真誠對待,只不過真誠得有些太年輕了。

褚遂良心中有了結論,似乎一眼就能看到這個年輕人的人生盡頭。

正想著,又見到了許敬宗也朝著這裡走著。

見對方也停下了腳步,褚遂良道“你我都鬥了大半輩子了,頭髮都白了很多,你我就不能真誠些嗎?”

“褚狗。”許敬宗留下這麼一句話,揮袖離開,還要去忙著他的國事。

“許賊!”褚遂良指著許敬宗的背影,怒喝一聲也揮袖離開。

乾慶十二年,到了九月,一道急報送到了長安城,這份急報記錄著幽州與遼東的事,今年的東北又一次豐收,肥沃地黑土地種出了數不清的糧食,豆子與稻米滿倉,放都放不下了。

中原的平原地帶本就是糧倉,如今又有了遼東,皇帝親自賜名東北大米。

幽州從來不是苦寒之地,只要治理得足夠好,只要有足夠的人力開墾,千里的沃野可以種出吃不完的糧食。

李唐的糧倉有好幾座,遼東的糧倉,黃河兩岸,以及江南兩道。

相比之下,天山的糧食與青海的糧食反倒不是主力,可以另行儲存。

最近,戶部要應對一個很頭疼的問題,天竺的糧食要如何運送到中原,當年天竺女王耗費了龐大人力,才將糧食送到了長安,這種事可以做一次,但不能做很多次。

天竺女王可以不計成本,哪怕杯水車薪,可朝中不能做這種不現實的事。

兵部侍郎裴炎來到了戶部。

褚遂良看著一張巨大的地圖道“裴侍郎,所來何事?”

裴炎遞上一卷書道“這是軍中的呈報,希望對戶部的事有所益處。”

褚遂良接過書卷,再看如今的裴炎,笑道“朝中最年輕的侍郎,當真了得。”

裴炎作揖行禮。

褚遂良又道“你也不用這般拘謹,老夫要是在你這個年紀成了六部的侍郎,會更猖狂,你如今能這般謙遜,很難得。”

裴炎道“是陛下給了下官機會,是朝中讓下官得以施展才能。”

這個裴炎的確是在最好的時候來朝中任職,那時候正值支教大興又是陛下要建設安西大都護府的年月。

正是那幾年,以裴炎,狄仁傑為首的這些翹楚一個個出現了。

褚遂良道“西域正是個好地方。”

裴炎道“天竺以南是海,從天竺以南的大海東渡可以抵達中原的南海,聽從曾經有人從天竺的海邊出發,到了真臘國。”

褚遂良又看向地圖,問道“天竺的海邊?從那裡來到中原很遠嗎?”

“嗯,很遙遠,如同天塹,沒人能活著渡海這麼遠,即便是到了真臘能活著都算走運。”

這件事就涉及到褚遂良的知識短板。

裴炎又道“經由軍中商議,多數人都認為這是在天竺口耳相傳的事蹟,是不是真的可以渡海還要實際去過才好,很冒險可一旦成功……”

“一旦成功了,帶來的隱患與益處,也是相等的。”褚遂良補上了一句話。

裴炎頷首。

褚遂良將手中的書卷放下,“陛下說過的,要讓更多的唐人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