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建方遲疑道“你們攻打大宛,我們去打石國?”

如今距離怛邏斯城最近的就是大宛與石國,想要攻打大食人繞不開兩個小國。

使者又道“大將軍,天竺的王將軍送來訊息,說是石國與康國已準備攻打怛邏斯城,一旦大宛也來協助石國,三路大軍進攻下,唐軍容易被動。”

薛仁貴道“當年大食十萬的大軍埋骨蔥嶺,即便是石國與大宛聯手,又如何?”

唐人的確有驕傲的本錢,當年對戰大食人那一仗的確贏得太漂亮了。

越是這麼說,梁建方反倒是越冷靜,他道“等你們拿下了大宛國,就是我們攻打石國之時。”

狄仁傑側目看了眼地圖,道“大宛距離我們這裡最近來回也就兩天的路程,快馬一天即可。”

薛仁貴啃著一張餅道“看起來的確是大宛更好打,反倒是石國是一塊難啃的骨頭。”

從早晨到現在正是用飯的時辰,熱氣騰騰的牛肉與餅,還有酒水端了進來。

眾人乾脆一邊吃一邊談著。

於菟擺手道“我不喝酒。”

梁建方尷尬一笑,又將酒壺收了回來,見太子這麼懂事他也不好意思飲酒了,在場的將軍沒一個敢碰酒壺。

這位太子滴酒不沾,說是在未行冠禮之前不能飲酒,至此來西域之後也沒有飲酒,不得不說皇帝家的家教,的確很嚴。

於菟吃著牛肉,目光看向眾人,嘴邊留著些許黑乎乎的軟鬍子,梁建方唯獨不敢在太子面前大聲講話,氣勢上莫名就弱一頭。

這位太子平日裡玩鬧倒也放鬆,一旦嚴肅那談吐神情與氣場,跟當今陛下一模一樣。

無它,這與梁建方早年前的經歷有關,那時候為謀出路的他,也碰過一鼻子的灰,與當年東宮有關。

這也是於菟讓梁建方往東,梁建方屁都不敢放一個的原因。

薛萬備早給太子準備好了開水,這一年間於菟喝奶茶早就喝膩了,他早早就喜愛上了茶葉。

於菟接過茶水,飲下一口與口中的牛肉一起嚥了下去。

負責太子生活起居的薛萬備十分盡職,一邊照顧著太子,一邊看管太子,幾乎是日夜不離。

而太子與薛萬備十分親近,當年這位太子要與陛下登泰山,薛萬備揹著年幼的太子登上泰山,距離峰頂只有十餘丈。

當今太子最信任的人,就是薛萬備。

裴炎嘴裡嚼著牛肉,放下一截牛骨頭,拿起一旁的布巾擦了擦嘴,聽著周遭其他人的咀嚼聲,目光瞧著從小勃律國而來的使者,道“這位使者怎麼稱呼?”

“慕容宣。”

裴炎點著頭又咽下一口牛肉,道“大宛距離怛邏斯城更近,距離小勃律國更遠。”

使者慕容宣行禮道“是的。”

裴炎又道“在這蔥嶺地界,誰都知道大唐要西征,大食要東進,在這片地界的胡人部族早早就投效了能夠保護他們的靠山,也有像大宛那樣想要在大唐與大食的相爭中,待價而沽。”

慕容宣面露難色。

“如今大宛失去了戰馬,也就失去了價值,我聽說慕容順是個十分精明的商人,他從來沒有虧本過,對慕容順來說耗費兵力攻打一個失去了戰馬的大宛是不值當的,況且唐軍隨時可以拿下大宛,並且所付出的代價比你們小勃律國更小。”

裴炎坐直身子,目光盯著這個使者道“若真是慕容順的意思,某家倒想問問他,這小勃律國的安逸是讓他忘了祖宗是誰?大宛早晚會被我們拿下,由不得他去動,還是說先前的一番話是你的自作主張。”

慕容宣紅著臉低著頭。

裴炎又道“我們只要六百兵馬就能拿下大宛國。”

失去了戰馬的大宛國如今一片慌亂,而驍勇的唐軍得到了戰馬轉頭再去攻打,大宛國說不定很快就降了。

沒了汗血馬的大宛,沒人會去幫助他們,因汗血馬而貴的大宛,在如今蔥嶺諸胡眼中,不值一文。

如果還是在以前,大宛王只需要獻上一些汗血馬,就能付得起戰爭的費用

這裡是一片很殘酷的地界,金子與五色鹽最珍貴,其次是戰馬與美人,至於人命,還要看人命有多大的價值。

正如粟特人安延偃,他們十分擅長待價而沽,哪怕是人命他都能給出一個十分“合理”的價格。

慕容宣用關中話又道“願聽諸位大將軍號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