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明時看向那厚厚一摞兵書,忙道:“怎不看了?我不著急的,你留著慢慢讀就是。”

男孩子嘴角有一絲笑意,道:“不看了,裘神醫說看書傷神。”

許明時便道:“那我每日來讀給你聽吧?”

“他們日日給我讀呢。”榮郡王又笑了笑,“可我總是聽著聽著便睡去了。”

他分明很想聽的,但無論如何也打不起精神來了。

好在有裘神醫在,他如今已經甚少能感受到痛苦的存在了。

睡時也很安寧,連夢境也是美好的。

但他知道,這或許不是什麼很好的預兆。

所以,他還是想趁自己還在時,將東西親自還回去,如此才算有始有終嘛。

“……”許明時張了張口,想說些什麼又不知能說什麼。

房中有著短暫的靜謐。

“今日天氣極好,不然去園子裡走走,曬曬太陽可好?”吳然忽然提議道。

“好啊。”榮郡王笑著點頭。

他也想出去走走了。

小晨子便將其扶下床榻,坐在四輪車椅之上,身上披了件厚厚裘衣,膝上又蓋了條羊毛毯——這條毯子是許明時親手所織,送來當作新年禮的。

“我來吧。”出了臥房,許明時說道。

小晨子應聲“是”。

榮郡王便由許明時推著去了園中,三人一路走,一走說著話,多是吳然在說,許明時附和著。

靠坐在車椅上的榮郡王,則只能偶爾說上一句簡短的回應,但臉上的笑意卻從未散去過。

聽著好友的聲音,感受著春陽,花香,鳥鳴,風動——

他對事物的感知,好像從未如此清晰敏銳過。

這種感覺真得很好。

他不知自己是何時睡去的,是如何睡去的。

再醒來時,窗外天色已暗。白日那敏銳的感知力也已經褪去,他躺在床上睜開眼睛,視線模糊不清間,只見床前守著許多人。

明時和阿章還在,他們竟一整日都在守著自己嗎?

還有許姐姐。

夫人也來了,身邊還站著許先生呢。

還有省昌堂哥。

還有……許將軍!

許將軍竟然也來看他了!

意識有些混沌的男孩子心底雀躍不已,面上能做出的欣喜神態卻很淺淡:“許將軍……”

“郡王殿下感覺可好?”東陽王站在床邊,眼神慈和憐憫。

“好,很好……”榮郡王聲音虛弱,眼睛卻亮晶晶的。

他此生最欽佩的人便是許將軍了。

許將軍能來看他,定是許姐姐和明時的安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