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明意已上前去,彎身含笑道:“葉嬤嬤,別怕,是我。”

葉嬤嬤扣衣釦的動作一頓,不可置信地看著面前之人:“許……許姑娘?!”

許明意輕輕點頭。

葉嬤嬤既是鬆口氣,又覺一顆心吊了起來——許姑娘怎回京城來了?

不該問的她不能問,只趕忙起身行禮。

玉風郡主已來到床榻邊,將床帳撩開掛起,伸手戳了戳敬容長公主的臉:“謝定寧,快醒醒。”

長公主睡夢中皺了皺眉,翻個身面朝裡繼續睡著。

“啊呀,這……這哪兒來的老鼠!”玉風郡主語氣驚慌,神情平靜。

“老鼠!”

床上的長公主猛地張開眼睛,雙腿往上一縮就坐起身來,披散著頭髮,神色驚駭無比:“在哪兒呀!葉嫫,快!”

許明意默默看了忍笑的好友一眼。

這還真是典型的破罐子破摔,債多不壓身啊……

“老鼠沒有,半夜上門的客人倒有一個。”玉風郡主側過身來,笑著指了指許明意。

敬容長公主驚魂未定地抬眼看過去。

許明意上前施禮:“殿下。”

長公主怔了怔,有些不大確定地出聲:“許姑娘?”

“是晚輩。深夜造訪,有失禮數,攪了殿下清夢,還望殿下見諒。”

長公主一時似有些回不過神來,還是半睡半醒間呆呆怔怔的模樣。

“謝定寧,你在這兒好好陪著客人說話,我出去轉轉,今晚月色不錯……”

玉風郡主說話間迤迤然走了出去。

只要她不聽,她不在場,她就不知情,不知情就不必承擔後果——是這麼個道理吧?

葉嬤嬤看了一眼自家殿下和許明意,亦垂眸道:“老奴去給許姑娘沏壺熱茶來。”

言畢,便退了出去。

看著坐在床榻上的長公主,許明意沒急著說什麼,而是彎起嘴角笑了笑。

這笑意裡似有著某種不必言說,彼此也心知肚明的坦誠之意在。

四目相接,敬容長公主面上呆怔的神色逐漸淡去,片刻後,開口道:“許姑娘此時入京,豈不危險?”

其說話時,五官還是那個五官,卻因神態的改變而好似完全換了一個人。

許明意心絃微松——

敬容長公主回來了。

或者說,對方願意卸下偽裝,與她坦誠相見了。

這是一個很好的談話開端,甚至可以說,已經能夠預見一個不錯的談話結果了。

她知道長公主失憶之事是假,而長公主也知道她知道。

可若對方抱定主意裝傻到底,她也少不得還要慢慢來另想辦法。

“晚輩有極重要的事情要同殿下商議,不得不走這一趟。”

長公主輕一點頭:“坐下說話吧。”

“多謝殿下。”許明意在床邊的一隻流蘇檀木鼓凳上坐下。

“不知許姑娘要同我談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