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陷入了死局。

而就在那時——

“……種種之下我的確退縮了,加之後來又聽到了父親對阿姐之死的猜疑。”她看著許昀,並不模糊自己的一切私心,也無意將一切苦衷皆歸於‘為了你好’——

“吳家生我養我,予我錦衣玉食,教我讀書習理,母親不曾對我說過半個重字,父親於家族利益當前也未曾想過要將我當作籌碼推出去,胞弟敬我,阿姐處處相讓……我不能,也不想因我之故給家中添弊端,埋禍患。”

“在此之上,你我二人處境心境大約皆相同。”她看著他,問:“許昀,平心而論,若我拋棄這些不管不顧也要同你在一起,你真的會安心嗎?這安心,會長久嗎?”

“……”許昀不知何時已握緊了手指:“我不知道。”

他根本沒有機會去想那些——

他來不及去思慮,擺在他面前的就已經是毫無轉圜餘地的局面了。

所以,他該謝謝她,讓他免去了一場抉擇權衡嗎?

還是說,她認為由她來狠心做這惡人,他只有恨人的份兒,不必揹負任何虧欠愧疚……他就能活得很開心嗎!

思及此,一股難以言說、酸苦滋味難辨,卻直衝心頭的感受叫他再無法繼續佯裝冷漠:“……是!你識大局,懂取捨,想要查清你阿姐的死因!難道我就不懂嗎!你縱然今日不同我解釋這些,我許昀白白熬了這十多年,又豈會想不通分毫!否則我又何至於等到今日!”

“我真正想問的為何,是你為何一言不發,連半個字都沒有?分明是你我二人之事,憑什麼你自己便私自拿了主意!”

“我知道你懂啊……”皇后看著他,眸中隱隱有淚光浮動,“正因你懂,我才不敢留有絲毫餘地。”

她那時只想要他死心。

可他那樣好,一旦知曉她的想法,必不可能怪她分毫。

恨她怨她,比尚存希望等著她來得要好。

可她沒想到……

他這般怨她,卻還是在等著她。

所以,那般年紀之下所認為的理智冷靜之下做出的決定,現下回頭看看,果然還是太淺薄太自以為是了。

“這些年,我總在盼,盼著哪日能聽到你成家的訊息……”皇后笑意複雜苦澀,似又覺得有些好笑:“那樣我也就能少些負罪感了。”

許昀卻嗤笑一聲;“我憑什麼要叫你心中好過!”

“我只是不想再見你折磨自己。”

許昀譏諷道:“你又不是我媳婦,我的事情用得著你來管?”

見她要接話,他截斷道:“夠了,我不想聽這些無用舊事了,我現下只問你一句——”

說著,看一眼她髮間之物:“你今日戴用這髮簪,究竟算是怎麼個意思?”

“這髮簪……”皇后抬手碰了碰,道:“我是想著,先同你賠了不是……”

許昀立即問:“賠了不是之後又打算如何?”

“之後打算問一問你……”她不是慢吞吞的性子,既是打定了主意,雖是忐忑,卻也沒有猶豫退縮——

“我如今從內到外,都已非當年模樣,與你當年認識的吳景盈已大有不同。身子也不大爭氣,大約也不能陪你太久……”

“說什麼傻話!”

許昀打斷了她的話,抓起她一隻手:“行了,走!”

“去……去哪兒?”他動作突然,皇后不由怔住。

“去求王爺,答應你我之事!”許昀不由分說,拉起她的手便走。

既然她都哄他了,也賠了不是,該解釋的也都已解釋清楚了,他若再磨磨唧唧,怕是剛有望到手的媳婦又要飛走了!

他不能再給她反悔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