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看向秦五:“先將人帶下去,或許還有用。”

秦五強忍著情緒,咬牙應下。

劉軍醫被押了下去,阿葵看著那隻早已冷卻的藥碗,眼神反覆變幻著,向裘神醫問道:“老太爺所中之毒,當真是此毒嗎?先前我分明也仔細檢查了老太爺的飲食,卻從未驗出異常來……”

不單是她,在她來之前,老太爺身邊的人在姑娘先前再三的交待叮囑下,也不曾有過半點粗心大意。

可為何他們都未曾察覺到有人下了毒?

銀針試毒十分侷限,只適用於砒霜一類同等毒性的毒藥,但她拿來試毒的分明也是裘神醫方才所用的降龍木木珠……這是姑娘特地讓她帶上的!

“許將軍所中之毒,確是此毒無誤。”裘神醫放下驗看毒粉的細小銀勺,道:“只是此毒毒性奇特,而先前此人必然是分多次少量摻在了許將軍的飲食中,故而才不易被察覺到。”

此毒的配製十分高明。

若是多次少量服下,一時不會出現太過兇險的反應,且尋常醫者根本判斷不出中毒的症狀,即便因此喪命,拿一句“操勞過度以致身體耗空”,來掩蓋真正的死因也是使得的——

皇帝——不,狗昏君這是想神不知鬼不覺地拿走許將軍的命……!

阿葵臉色煞白地點頭。

少量多次……

沒錯,定是如此了……

劉軍醫顯然定是這樣日復一日將此毒下在了老太爺的飲食中,今日見老太爺“醒來”,以為計劃失敗,慌張之下,這才加重了分量。

若不然,恐怕還沒辦法抓出下毒之人!

可現下要怎麼辦?

這毒當真沒有解法嗎?

阿葵心神慌亂間,燕王已經向裘神醫問出了相同的話:“如今已查明將軍所中是何毒,敢問神醫是否有辦法替將軍解毒?若還有辦法可想,但凡有需要之處,還請神醫儘管直言,事關將軍性命,無論如何都需盡力一試。”

裘神醫沉默了片刻後,道:“現下還不敢下斷言,待我將此毒仔細驗看罷,才能知有無對策可用……”

那邊,秦五已經“撲通”一聲朝著裘神醫跪了下去。

五大三粗的高大漢子已經要哭出來:“我家將軍不能有事……還望神醫盡力相救!若神醫能救下我家將軍,秦五下半輩子願為神醫做牛做馬!”

他身強體壯,論起幹活,牛馬也不是他的對手。雲六先前就曾誇讚過他,若他是頭驢,磨都能被他拉翻——這應當是誇讚沒錯吧。

且他火燒得也好,這一點裘神醫也是知道的!

總而言之,只要能叫將軍平安無事,他什麼都能做,哪怕是以命換命!

他不能沒有將軍。

許家軍不能沒有將軍。

天下人也不能沒有將軍!

言罷,秦五重重地將頭磕下,發出“哐”地一聲響。

裘神醫嘆了口氣,彎身去拉,卻沒能拉得動,秦五跪在那裡不動如山。

只能道:“你放心,我此番是受許姑娘和吳世孫所託前來,斷無不盡力的道理。”

他甚至覺得自己盼著許將軍平安的心情並不比秦五來得少。

他平生有兩個夙願,其一是醫好閨女的病,如今在許家姑娘的相助下已經達成。

另一個便是——有生之年能夠看到許將軍和定南王冰釋前嫌,重歸於好,破鏡重圓。

且許將軍一生英明神武,怎能就這麼不明不白地屈死在這狗昏君的算計之下?

許將軍就該好起來,把這恩將仇報的白眼狼兒從那把椅子上拽下來!

思及此,裘神醫只覺得心底有團火在燒著——他空有一身醫術,這輩子卻從來沒幹過什麼像樣的大事,這一回這位英雄好不容易有能用得上他的地方,他無論如何都要盡力保住這位將軍的性命。

但……此事註定很難。

不是在心底喊一喊口號,使使勁就能辦得成的。

而若是從捷徑上來考慮,最好的法子自然還是找到製毒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