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輪衝擊結束了,可災難的餘波才剛剛開始,碎冰如同投石般轟砸在船體上,連帶著海浪裡的妖魔都被再次投送上了甲板上,雖然大部分妖魔在撞擊中已經受傷,有的直接被拍死,但仍有大部分存活著,而對於妖魔這種怪異而言,只要一息尚存,它們便能殺戮。

“妖魔來了!”

克拉夫驚恐地喊道。

能看到門外聚集著數頭妖魔,它們的肢體骨折反曲,但它們依舊能艱難地爬行著,渴望著血肉。

這一次指揮室沒有任何遮掩,外圍計程車兵也死傷大片,指揮室內倖存的幾人,要直接面對這些威脅。

“撤離!”

加隆對著幾人喊道,他的柺杖也被海水沖走了,他只能抓緊舵盤,艱難地站起來,這溼滑冰冷的地面讓他難以移動。

可撤離的話,又能撤離到哪裡呢?這裡就是一座搖搖欲墜的孤島。

克拉夫沒有理他的話,他抬起鋁熱步槍試著開火,但剛剛的浪潮熄滅了槍管上的引燃器,他沒時間再次點火了。

塞琉直接脫掉了大衣,露出纖細的身體和單薄的衣服。

大衣浸透了海水,變得格外沉重與臃腫,這讓塞琉的移動變得困難,她哈著白氣,握緊折刀,她不清楚自己還能活多久,但只要每延長一分一秒,這都會是她的勝利。

呲——

刺耳的鐵鳴響起,鋒利的利爪貫穿了身後的鐵壁,直接將整隻猙獰的手臂突入,它環繞住了塞琉,就像隔著鐵壁擁抱她一樣,只要輕輕地擁抱便能將這年輕的軀體切成碎塊。

來不及了,這一切發生的太快了,塞琉連防禦與躲避都做不到,她試著向一側躍去,但這冰冷的環境令她的體溫變低,一時間難以驅動著身體,有的只是麻木的冰冷。

加隆和克拉夫也看到了這些,但他們也無力幫助塞琉。

可有些不同。

塞琉看到了他們的眼神,既恐懼又欣喜。

銳利的奏鳴響徹。

鮮血噴灑,將塞琉白衣染成了鮮紅色,一道扭曲的白光過後,她呆呆地佇立在原地,低著頭,在她的眼前是一隻不斷抽動扭曲的手臂,肢體的斷口還在源源不斷地湧出鮮血。

“讓開,孩子!”

他的聲音很是低沉,但又是如此地清晰。

塞琉只能看到一個佝僂的身影,披頭散髮,揮起冰冷的金屬,將鐵壁接連貫穿,每一次刺擊都會有大抹的鮮血順著孔洞湧出。

猛地轉身,擲出折刀,直接劈入妖魔的頭中,他快步上前,握住刀柄,將全身的力量都壓在了刀柄上,劈開了頭顱,連帶著頸椎與胸腔一同被兇猛地劈開。

這還不是結束,難以想象這枯朽的身體裡還藏著什麼樣的力量,他猛地橫斬,折刀切入另一頭妖魔的臉側,直接將整個頭顱橫切成了兩半,眼瞳被一同斬瞎,輕易地躲過了揮起的爪擊,隨後刺入心臟, 猛地上揚。

他站在慘烈的屍體前,任由噴灑的鮮血將自己浸透,血液帶來溫熱,驅散了身體的寒冷,令沉浸已久的肌肉再度緊繃了起來。

“啊……寂海。”

他總能一眼認出這片令他魂牽夢繞的大海,天地間被光與暗佔據,碎裂的寒冰與風暴相互糾纏著,直通天際。

這是令凡人恐懼的一幕,而他卻欣喜若狂。

加隆和克拉夫見此就像打了雞血一樣,黑暗裡突然出現了些許的希望,他們死死地將其抓住,說什麼也不放開。

既然來不及點火,那麼也不需要點火了,克拉夫用槍托猛砸著試圖靠近的妖魔,加隆則笨拙地扶著牆壁,艱難地前進著,揮砍著妖魔,承擔住了防禦的壓力。

塞琉看著那人搖搖晃晃地走到了舵盤前,然後穩穩地抓住了它,穩穩地固定在手中,彷彿被他馴服了一般。

他就像一個剛從河裡爬出來的乞丐,身上無比的狼藉,再仔細看去,能看到他那雙猩紅的眼眸,還有變得銳利的指甲,骨骼微微凸起,就好像有什麼東西要破體而出。

死氣與狂怒在他的身上擴散著,這氣息塞琉似乎在哪裡見過,在那些亡命之徒的身上見過。

弗洛基·威爾格達森偏過頭,看了一眼塞琉,說道。

“我猜你們需要一名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