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覺得有些意外……”加隆說。

“覺得我這樣的人,現在應該一邊害怕的哭泣,一邊被你們保護嗎?”塞琉面無表情地說著。

電閃雷鳴,彷彿所有人真的身處於地獄之中,冰冷的海風帶著雨水湧入指揮室,增添著寒冷與壓力。

“你難道不害怕嗎?”

加隆問,這個女孩遠比在座的所有人都要年輕、瘦弱,可在這紛雜的情緒之中,只有她最為平靜,毫無懼色。

“害怕。”

塞琉回答,她看樣子沒有撒謊,清澈的目光裡帶著真誠,隨後她接著說道。

“害怕是一回事,害怕到放棄反抗又是另一回事。”

她看著諾塔爾的屍體,鮮血蔓延在地面上,和妖魔的血混合在了一起,粘稠一片。

“你覺得他是個懦夫嗎?”

克拉夫問道,看著塞琉的平靜,為了可笑的尊嚴,這幾個維京人很難不拿自己和塞琉比較。

塞琉搖了搖頭,否定了克拉夫的話。

“我認識一個人,他這麼和我說過,關於勇氣與害怕的話。”

她身上淌著妖魔的鮮血,手死死地抓住了折刀,將它牢牢地抱在懷中。

“害怕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畢竟我們是人類,註定不完美的人類,害怕與怯懦實在是太正常了。”

塞琉回想著諾塔爾的歉意,有些難過地說道。

“他沒做錯什麼,他只是個普通人而已。”

指揮室再度陷入了沉默,只剩下了呼嘯的風聲與隱約的哀嚎。

在加隆的把持下,晨輝挺進號還算穩定,可在白晝升起的那一端,有更多碎裂的堅冰伴隨著海浪而來,紛紛撞擊在船體上,好在體積都沒有之前那個致命,損傷不是很重。

另一個危險便是來自風暴,那裡升騰著灼白的光輝,整個海面都被光芒所覆蓋,也是從那光芒升騰時起,洛倫佐的聲音便消失了,不再在腦海中響起。

沒有人給了他們指示,所有的通訊都被中斷,每個人都很茫然,除了應對爬上來的妖魔外,他們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那……那是什麼?”

克拉夫看向風暴的那一端,身體不由地顫抖了起來。

每個人都注意到了那裡的異變,潛藏在海底的烈日終於升出了海面,故此掀起滔天的巨浪。

能看到十幾米高的海浪湧起,向著四周擴散,血鯊號就像脆弱的樹葉般,在其中搖曳著,海浪拍過甲板,幾乎要將它們吞入海底,可最後還是頑強地破開海浪。

海浪轉眼間便抵達了晨輝挺進號前,船體劇烈地搖晃著,幾人迅速地抓緊身旁的固定物,防止自己被甩出去。

海潮泛起幾乎將整個晨輝挺進號吞沒,海水在甲板上洗過,有些士兵被怒濤吞食,有更多的妖魔順著海浪被拍在了甲板上,連帶著吊塔也跟著轉向傾倒,阿斯卡隆的炮管再次脫位,橫甩在了另一端。

這還不是結束,高高泛起的浪尖幾乎要觸及指揮室,清澈的海水裡帶著金屬的碎片與妖魔的身影,它們被紛紛砸在了艙室上,連帶著守衛計程車兵被拍翻,墜入海中。

“冰塊!”

加隆大吼著,破碎的堅冰完美地和海水融為了一體,當它們被如投石般丟擲時,加隆才注意到它們的存在。

數不清的碎冰狠狠地砸在了艙室上,牆壁凹陷破損,長梯被摧毀,有些沒能被衝擊掉計程車兵,被這些巨大的碎冰命中,濺起大抹的鮮血。

指揮室成為了一個簡陋的避難所,撞擊的鳴響不斷,所有的舷窗全部碎裂,冰冷的海水衝開了艙門,湧入室內。

船體在巨浪面前開始傾斜,加隆丟掉了柺杖,死死地抓緊舵盤,克拉夫也用力地抓住了牆壁上的掛鉤,防止自己被衝離。

一瞬間地動山搖,每個人都自身難保,塞琉靠在角落裡,死死地頂住身體,緊接著她看到了滾動的屍體,諾塔爾的屍體被海水沖洗著,撞開了玻璃,從觀察窗沖刷了出去,再無蹤跡。

塞琉呆呆地看著這些,死亡的殘忍再度在眼前上演,可她無能為力,她甚至都保護不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