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醫緩緩地抬起手,從胸口裡取出了什麼。

一把銅黃色的鑰匙。

它看起來已經經歷了不少的歲月,表面不再光澤,佈滿劃痕與猩紅的汙漬。

疫醫將它握緊在手中,雜亂的思緒也在感受到金屬的冰冷後,逐漸平息了下來。

“真理……真理……”

他低聲呢喃著。

……

戰爭,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詞彙。

總有人說戰爭要來了,所有人都要死了,可沒有人知曉戰爭究竟是個什麼東西,甚至沒有人親身經歷過戰爭,每個人都畏懼又期待地訴說著這個詞彙,直到某一天它真的到來了。

噩夢突破了模糊的邊界,來到了所有人的身旁,讓人不清楚自己究竟身處於現實,還是一個無法醒來的噩夢。

耳旁是不曾停歇的爆炸聲,炮彈落在了稜冰灣的沿岸,激起重重烈火,短暫的驚慌後又一輪炮擊聲響起,只不過這一次聲音源自稜冰灣。

沿岸的岸防炮開始了運作,雖然不清楚這些鐵甲船是怎麼越過警戒抵達這裡的,但現在所有人能做的,便只剩下了反擊。

炮彈撕扯成了赤紅的光軌,它們相互交織在了一起,變成了彼此攻伐的利劍。

每個人都驚慌地望著這片海域,下一刻滾動的火光熔鑄成了一道燃燒的長矛,它貫穿了夜幕,數秒後命中了一艘鐵甲船。

裝甲的表面在頃刻間便被燒紅,瞬息的高溫熔化出了一個空洞,殘餘的金屬沿著空洞貫入其中,將整個船體貫穿了大半,引發了數重殉爆,熊熊火光燃起,從船艙的每個縫隙之中奔湧。

阿斯卡隆展開了反擊,這炮擊令很多人都陷入了短暫的平靜,沒有想過世間還有這樣的武器,但隨即他們的恐懼便被貪婪與憤怒沖淡。

船隊開始挺進,炮火轟鳴壓制著稜冰灣的沿岸,岸防炮起到了些許的效果,炮彈集火了被阿斯卡隆貫穿的鐵甲船,但它還沒有沉沒,大火熊熊,但它仍在前進,哪怕船身已經開始進水,但這沉沒在此刻顯得又是如此地緩慢。

前進,朝著沿岸前進,播撒著戰火與噩夢。

“我們不能停留在這裡!”

諾塔爾大聲喊道,爆炸的轟鳴不絕於耳,他用盡全力地吼著,也不知道有幾個人能聽到。

現在的情況很不妙,疫醫的船隊直接將晨輝挺進號堵在了稜冰灣裡,而且他們似乎也沒有什麼戰術可言,就是簡單地開火,誓要將所有人殺死在這裡一樣。

“可洛倫佐他們還沒回來!”藍翡翠躲在掩體後,和海博德還有塞琉呆在一起。

呼嘯的炮彈掠過頭頂,落入後方的碼頭,濺起泥土與建築的殘骸,數不清的哀鳴聲在其中迴盪。

“我們可以等!但不能等太久,在這裡晨輝挺進號就像靶子一樣!”

諾塔爾說完跌跌撞撞地爬回了指揮室,雖然光著身子,但他也不在乎這麼多了,就連寒冷都被驅散,他的心裡想著的只剩下眼前的戰場。

船體躁動了起來,鍋爐室開始運轉,他們時刻都可以起航,以晨輝挺進號的裝甲強度,他們有能力抗住炮擊,突出重圍。

就在這時四周的海里捲起,一艘又一艘較小的鐵甲船出現在了海面上,這是駐守在稜冰灣內的鐵甲船,它們大多數在第一輪炮擊時被命中,裝甲上也滿是傷痕,還有一小部分已經開始沉沒。

轟鳴的炮聲響起,和岸防炮的反擊重疊在了一起,和海面之上的船隊們對壘。

下一刻炮火交織,雙方的裝甲開始崩壞,凹痕之下有若隱若現的火光,慘叫聲不斷,能看到一個又一個落水的影子,殘留在甲板上的血跡與斷肢。

洪亮的鐘鳴從稜冰灣的內部響起,諾塔爾轉過頭看去,不知道是誰敲響了警鐘,悠遠清亮的聲音傳遍了海域。

諾塔爾熾熱的心突然冷了下來,他感受到了寒冷,現在他赤著身子,別說寒冷了,就算凍死也有可能。

不……這不肉體上的寒冷,而是心靈上的。

“你在發什麼呆!”